“你妈拉个逼的哪里像人了？”
这句话霍修几乎脱口而出，但看着院子里密密麻麻，几乎重叠在一起已经发青发黑发臭的尸体在直勾勾看着自己，霍修觉得就算是要翻脸开杀，也不能因为嘴臭这种原因而开片，那实在是有些丢人。
况且……
捉刀人。
老农准确的喊出了霍修的身份。
那么他们一定是见过的。
或许只是一面之缘，反正霍修的记忆里没有老农的痕迹，不过就冲着这点缘分，外加方才的幻觉中这位固执老头的不幸遭遇，所以霍修也愿意好好的回答他的问题。
至少他目前还是他，而不是它。
不过要回答老农这个比较要命，又充满了哲理性的问题，倒是让脑浆逐渐筋肉化的霍修感到了困难。
这要怎么回答啊？
不行，他脑袋有点痒，是不是要长肌肉了？
很快，用超级武道智慧思考的霍修眼睛一亮，这老头喜欢拜佛，作为穿越者，忽悠一个文化水平不高的半文盲，就要请出装逼忽悠的禅句了。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抑扬顿挫念颂出声。
若不是手上还提着一口横刀，霍修都感觉自己脑后多了一圈金光，俨然一幅得道高人，高深莫测的架势。
不管你信不信，觉不觉得尴尬，反正我先信了，你不信那就是你心不够诚，拳头不够硬，说服不了我霍某人！
此话一出，老农直接愣住了。
很显然一个自己名字都不一定会写，老了天天拜佛的半文盲，从来没有听过这种饱含深意的话语，和话语中那深邃奥妙的思想想必，他浑浑噩噩，今日被烧疼获得清明后的烦恼，似乎都不值一提！
不愧是中原来的捉刀人！
所讲之话，竟然如此令人深省，堪称醍醐灌顶！菩提只向心觅，何劳向外求玄？是人也好，是鬼也罢，生亦何欢，死亦何苦，善！
老农一张干枯黝黑的脸庞第一次浮现出了安详宁静之色。
他起身对着霍修郑重一拜。
“捉刀人，小老儿是汉人，死了也是汉家鬼，您是贵人，不该在这里和外面那只鬼纠缠，小老儿今日睡醒，算是知了天命，知道自己该去做什么。等会您带着人快走吧，小老儿也不知道自己能醒多久，下次再见面，小老儿应该也不是小老儿了。”
霍修下意识点头。
旋即皱眉，不是，就这么简单吗？
他都已经做好了被鬼神拉进来，然后拼命厮杀，狠狠的爆发自己加点后，虚弱期还没到来前的强劲力量了，结果这家伙被一句话彻底给点醒了，现在就要去找那头老王八拼命，让自己等人先撤。
霍修意犹未尽，甚至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那就是霸王硬上弓干一架再说！
但是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
眼瞅着这看破生死的老农，洒脱的准备推门而去，霍修连忙出声道。
“等一下，很重要！我刚刚是不是砍了你一刀？！”
“确实。”老农平静回答。
“一点效果都没有吗？”霍修不死心道。
“烧的有点疼，也提神，但……不是您的刀。”
“那没事了，你走吧。”
老农推门而去。
霍修得到了预料之中的答案，难怪戴惊风曾提过，没有实体的鬼神，遇见它朝火边跑，丝毫没有提如何反击，也没有提怎么躲避。
武者对于鬼神来说，其实真正有效反抗的手段，少之又少。甚至可以说，武者和鬼神，根本不是一个维度的存在，眼下的武，对上像是修仙的鬼，那确实不是一个层次。
短时间内经历了刀术尽头和可怕差距的巨大落差，如果是一位浸淫武道多年的宗师在此，这个时候是免不了道心破碎一番，然后备受打击余生再无希望。
霍修的精神倒是强韧！
短暂的挫败感后就是重整旗鼓，蓄势待发！
他相信有深蓝在，武道绝对不会依旧无能为力，依旧到此止步！
…………
…………
戴惊风今天算是小刀拉屁股，开眼了。
先是老王八忽然间展现出了血藏中段都奈何不了的力量，给自己打的吐血，逼得各种搏杀术频出，血气过度运转到了几乎筋肉崩裂的程度才将其数次截下，场面相当于两头蛟龙在激烈互殴厮杀！
接着是自己的好兄弟给了自己多个惊喜。
而更惊喜的是。
怨憎会不知道是发了什么疯。
短暂消失了片刻后，重新出现的时候，就像是脱缰的野狗，招呼着一大串腐烂发臭的尸体便是对着善喜公扑了过去，诡异院子当即出现，宛若活物般要将奋力挣扎的老王八给拖进去！
在这片漆黑的旷野上，两头鬼神一经接触，就爆发出了响彻四方的厮杀动静，远远辐射出来的气息让人惊心动魄！
脏东西内讧了？
要不要继续看下去？
好像这是这十年来唯一一次显露于归义军面前的鬼神互杀，这是他们能够了解鬼神强大和诡异手段的难得机会，如果错过这个机会的话，在这个鬼神复苏，不断变强的时代中，下一次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就算是下次出现，他们真的有力量抓的住吗？！
戴惊风神情挣扎，神色微微狰狞。
原来赴死这么难……真他妈好难啊！为什么他们都那么容易，到自己的时候这么难？
先死真的有那么容易么？后死有这么难么！？
“惊风，愣着干嘛？走了！”
霍修的声音忽然从背后传来了，这令戴惊风从剧烈纠结中挣脱了出来。
“霍小郎君，你来的正好，你带人先走！我要留在这里一会！”
“你疯了？你留在这里找死？！”霍修瞪大了眼睛。
这里可不只是两头疯狂搏杀的鬼神，还有诸多恶兽和蛮夷！
“只有我有实力留在这里而不会死。”戴惊风出奇的平静，神情甚至有一份如释重负，他眼睛的光芒比火把还要耀眼。“错过这次，我后半辈子都不会睡踏实，这不仅是为了夜西，也是为了我等武者，更是为了大周！”
戴惊风不由分说的用力推开霍修。
“走！”
“莫回头，莫小女儿姿态！”
“我不会死的，等我回去请你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