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宁安摇摇头,决定不再想这些,既然能够磨掉灵力节点有用,那就安心地排出灵力。咒术的发作在即,余炼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闭关,这些都是不稳定的因素。
吸纳的灵气与余炼的灵力纠缠在一起,如同最残酷的攻城战役,进行着原始的杀伐,为了能够在表皮占据一寸地方。
李宁安抱元守一,沉浸心神,将所有精力都放在炼化咒术上面,片刻不分神。
石室内顿时安静了下来。
三刻钟后。
灵墟窍穴已通。
深绿色的灵力从皮囊中渗出,顺着腹部缓缓流下。而每通一处窍穴,李宁安的精神就提振一分,体内的气力似乎也多出一分。
半个时辰后,李宁安又喷出数口淤血,天府,中府窍穴也被相继打通。
此刻,咒术已解。
李宁安吐出一口浊气,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接着就是腹中如火烧般饥饿。
在进食动力的驱使下,他慢慢虚弱的身体挪下床,顺势坐到桌边,掰着黑馍小口小口的吃了起来。
这时,李宁安想到自身咒术已解,于是又想起了不久前新收的小弟王昇。
也不知道这洞里有多少作恶之人。他慢慢想着。吸取作恶之人的性命作为修为资粮,已是他最宽容大度的一次——最起码没有滥杀无辜,让无辜之人白白害掉性命。
其实李宁安本来并没有这个想法,先前暗示王昇去找其他人,也只是一步闲棋,根本没指望有什么作用。他还是觉得依靠自身的力量才能从这黑风洞里走出来的。
王昇无疑是给了一个惊喜,虽说过程很曲折,与刘志交易差点被绑去送给余炼,但结果总是好的,不仅给李宁安白白送来两个吞噬的名额,还得知了有可能的出口。现在更是成了小弟,去找恶人供他吞噬。
“这么看来。”
“王昇妥妥大善人。”
李宁安笑了笑,细心地将黑馍表皮撕开,挑出里面的软面吃下。他等等还要亲自去王昇所描述的地方看看。
吃饱喝足后,李宁安又休息了一会,确认自身的体力恢复到充沛后,这才推开了木门,来到了通道中。
很明显,现在是白日,通道里站满了三五成群的“大臣”,形成一个个小团体,站在各种不同的房门口,带着漠然的目光盯着其他人。它们之间也会交谈,或者以物易物,不过大多冷眼相对,只跟熟识的人聊天。
但一处尤为显眼——那是刘志的房间。门口站满了人,纷纷往里张望个不停。
“死了,死了!”
“刘志被烧掉了!”
屋外,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这句话犹如丢进了湖面的石子,让门口探头张望的人群瞬间躁动起来。
有人踮起脚尖,在人群一挥手,大声喊道:“死人也用不了这些东西,拿啊!”
人群彻底失控,踩踏着,怒吼着,哀嚎着向里面冲进去,甚至把木门撞碎。踩在同伴的身上与木门的碎片上往里进。
李宁安站在不远处,冷冷地看着这一幕,卷起的气浪掀起了罩袍下摆。这一抹白色与周围的众人显得格格不入。
直到这时候,他才意识到一个问题,如果余炼一死,这些人恐怕也会死在内斗中——余炼教了这些人生活常识,或者认字,但缺少了最重要的两个。道德与法律。
他一直用看待健全社会的眼光看向这些人,却忽略最致命的地方,这是个畸形的社会,每个人都没有多少道德。
那么自己给王昇的吩咐……
这目标范围有点大。
李宁安双手抱在胸前,一边看着众人将那间石室中的东西哄抢一空,一边耐心地等着某个时间点的到来。
过了不久。
走廊尽头的钟声再一次响起。
刚刚还在抢夺争吵的一群人停了下来,互相敌视着对方分开,将抢来的桌椅板凳,木架水缸等家具放在地下。他们齐齐转身朝着另一边走去,那里是食室的位置。
李宁安静静倚靠在石壁上,等看不见众人后,这才朝着相反的地方走去。
这是一群很矛盾的人,一方面他们没有基本的道德底线,全靠余炼的简单约束。一方面他们又对这种如同枷锁般的约束畏之如虎,哪怕连准点进食都不敢耽搁半分。
这让李宁安更加坚定了离开这里的想法,他知道这群人只是表面上的人,背叛与暴力常伴周身,例如刘志,许令……还有王昇。他只希望外面的世界不是这样的。
他喜欢满世界都是好人。
就他一个坏人。
铜钟约莫重千斤有余,占据了整个走廊尽头,体型庞大,与地面的石块卡在一起,即使几壮汉一齐用力,挪动半分都难。
但李宁安成就炼气之境,即使没有血肉筋骨,一身皮囊也经过天地灵气淬炼,区区千斤还是手到擒来的。
嚓——
在巨力的作用下,铜钟被生生移开,声音回荡在洞窟内,犹如两片铁块相互摩擦,刺耳难听,叫人起鸡皮疙瘩。
铜钟移开,下面被压着的坑洞显露出来,嗖嗖凉气从里面刮上,洞口只能容纳一人,也无法估算到底有多高。
李宁安算了下时间,发现自己只有大致半个时辰,必须在这个时间里出来,否则众人从食室回去房内时,绝对会发现这里。
他看了看四周,从墙上取下两根火把,将一根丢进了坑洞中,另一根留着。
咔哒。
火把在半空中旋转,照出了由青砖砌成的洞壁,由精铁打造的手脚架,还有缝隙间的黑色青苔,以及砖面上的薄薄水汽。
无论从哪里看,用来打造下面这洞穴的材料,都要比黑风洞其他地方要好太多。
不多时,火把砸到地面,火星四溅,坑洞中再次陷入一片黑暗中。
李宁安深吸口气,顺着手脚架慢慢往下爬,同时高度戒备。
哐当,哐当……
坑洞十分安静,只有厚重的踩铁声回荡在其中。
行至中途,李宁安心中忽然泛起难言的感受,总觉得这一切似乎都太顺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