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咚咚咚......
敲门声。
“三爷在吗?有事相求......”
赵茗缓缓睁开眼睛,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突然想到昨晚的事,开始惊恐起来,立马下床找三爷。
此时三爷正在和一个五十左右的大娘坐着谈话。
没过多久,三爷就进屋开始收拾行囊,并催促赵茗赶紧洗漱,有一桩生意上门需要去处理。
也不知道昨夜是她做梦了呢还是真撞鬼了,心里一阵心悸,还没向三爷诉说,却被这桩生意打断了。
如果是梦那也过于真实,赵茗低头看着自己鞋上镶着的新泥,显然那不是梦。
现在有一笔生意上门,她无暇顾及其他。
这算是她陪师父正儿八经的第一笔生意吧,她抖了抖精神,不再多想。
走了很长一段时,大娘带着他们到了一个院子门口。
赵茗费劲地将左手领着的大木箱换了右手,这是三爷出门叮嘱她拿的看家宝贝,着实是有点沉。
赵茗缓缓地抬着酸涩的手臂打圈,突然右手的箱子被三爷拿走了。
她感激地望向三爷。
师父真好。
此刻,在他们眼前是一个四合院子,通过规模及陈设能看得出曾经是多么的富丽堂皇,而府上却一个下人也没有。
而院子因为长期没人打理,现如今已经满目疮痍,青苔满布,瓦砾散落,显尽落魄之态。
进了蛮子门后大娘就把赵茗和三爷带到一个屋里,屋内昏暗一片,突然一声男子的痛吟声传来。
“痛,出去!出去!”只见一男子在床榻处,眼瞧着和赵茗年纪相仿,估摸约十六七岁罢。
少年痛苦的发出驱赶令,紧握床榻,抑制着呕吐的冲动。
大娘顿感慌乱,两三步的距离,不知是进是退。
三爷抬手示意赵茗和大娘停在原地,自己不紧不慢的走了过去,只见床上的少年,面色苍白,床沿边呕吐的粘稠液体正一滴一滴地滴落在地上。
三爷伸出中指食指合并着掠过少年的额头,感受对方体温的变化。
三人出了屋子,大娘急着询问道:“三爷,您看我儿这是沾染上什么脏东西了么?”
三爷不紧不慢,斜睨一眼,道:“夫人的待客之道呢?”
大娘愣在了原地,连忙道:“对对对......”
大娘一拍手,讪讪道:“招待不周,招待不周!三爷去北房坐,我这就给您沏茶。”
赵茗怔怔地看着三爷,内心生出无限的佩服。
不愧是我师父,威严!有气派!
越是觉得师父厉害,她就越发觉得自己是倾慕师父的。心里居然开始幻想哪天能和师父成双入对的,成为别人口中的金玉良缘。
忽闻远方远方突然传来一声:“哟,好大的口气,师父是真有本事还是招摇撞骗呢?”女子挥动着竹丝扇,轻蔑地看着三爷和赵茗。
“住口!”大娘大声呵斥,转身对着三爷讪讪笑道,“这是我不孝女李杉,从小惯坏了,不懂礼数,您别和她计较。家中还有一位入赘女婿,到时候引荐给三爷。”
三爷点了点头,表示并不计较。
此前遇到怀疑他能力的人倒是数不甚数。
赵茗可不像三爷那边无所谓,她气鼓鼓地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女子,只见女子身穿湖蓝色的衣裙,带长过膝随风飘摆,带子底部还缝着流苏,摆动起来极为灵动。通过服饰可以看出曾经富裕,老款式了,看样子近几年是没有再买过啥新衣裳。
赵茗心中难免看不起眼前的女子。
家道中落了还敢怀疑她师父的本领,真是不知所谓。
四人穿过庭院,来到正房,迎面走来一位男子,对三爷微微颔首,此人正是此户人家的赘婿——李长生
三爷点头回礼。
李长生早已听闻三爷名声在外,但是如今一看,也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男子,模样十分俊俏,眉宇之间透露着一股稚嫩,若不是眼眸深邃如海,透露着饱经风霜的沉静气质,一度怀疑是不是请错了人。
“夫人,您儿子的症状是近期才出现么?”
“是的,三爷,您瞧是不是沾什么脏东西了,会不会是......“大娘还没说完,已经被李杉打断。
“娘你可别听那些江湖术士胡说,家里能有什么脏东西。”
三爷抿了一口茶,缓缓道:“确实不是脏东西。”
“什么?”
“什么!”
大娘和李杉异口同声道,显得旁边李长生格外的安静。
“李小姐刚才不是很笃定不是脏东西么”三爷表情淡然地说,“怎么我说不是,反而吃惊了呢?”
李杉一时语塞,正打算狡辩什么,三爷继续道:“令郎额头发烫,是不是普通发烧的药灌进去也是不见成效?”他转了一圈看了看房间,“这房间昏暗如此都不愿意点灯,是不是惧光?而听到风吹草动就浑身痉挛抽痛,是否惧声?令郎又是否头痛欲裂,又伴有恶心欲呕?”
“句句都对上了!三爷真不愧是大师!那……那您既然都知道情况了,求您务必要救救我儿子!我们李家就这么一个男人了”大娘激动道,正打算跪下的时候被三爷扶住了手臂。
一瞬间,李长生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凛冽。
“夫人您的儿子最近被恶犬咬过么?”
大娘好像突然恍然大悟地说:“恶犬?是了是了,前阵子是说被什么咬了,说是伤口不大就叫我不要担心,后面没几天就这样了。”
“左传有记载,按照您儿子的症状来瞧,应该是疯狗病。”
“怎么.......怎么能是疯狗病呢.......”李大娘道。
赵茗听过这个病,听闻这个病要是得了就必死无疑,而且过程痛苦。
大娘和李杉都面露难色,李杉搀扶着大娘,生怕她下一秒就倒了下去。
反观李长生依旧是默不作声的站在李杉身后侧,好似这个家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如果是诡怪反而有一线生机,而人的生老病死,三爷是一点法子也没有。
“请医生不就好了么?”赵茗不由疑惑,难道不应该有鬼请道士,有病看医生么。
这么冷不丁的一句话,大家都沉默了,因为这个病难治,也没人敢治,怕被传染了去。
三爷抿了口茶,说:“西街105号最里面,有一户人家,里面有位赤脚医生叫朱邵成,年龄与我相仿,他喜欢邪法子救人,兴许有救。”
“听说过,可那就是个毛头小子。”
“我也是。”三爷白了一眼大娘。
大娘顿感背后一身冷汗。
“杉儿,你和长生快快去请朱医生。”大娘催促道。
“可是天快黑了,人家还愿意过来么?”李杉疑惑的问道,手却拉着李长生胳膊往外走去。
天色也渐暗,大娘怕三爷和赵茗赶路麻烦,就邀请他们今晚就住在宅里,特意安排了一间正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