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包生男孩，生女全退”（下）

纪凝的动作很快，隔天上午，就又来找林商，傍晚后一起去趟市府。

“不过……”

纪凝犹豫地说：“我姐想和我们一起去，她去找我们爸爸，顺带和我们一辆车了。”

林商点头：“没什么不行的啊，你这个表情是几个意思。”

纪凝小声哔哔：“上周，我姐本来想约你一起去家爬宠店的，店庆在搞活动。然后我和她说，你没空，她有点不开心。”

林商揉揉太阳穴：“这种事，下次第一时间告诉我哈。”

“早点说有什么用呢，你在外地，又赶不回来。”

“但是至少可以马上和鲨鲨同学沟通一下啊，赶紧约下次一起去其他类似活动。”

下午放学，林商在校门口，与双胞胎姐妹碰头，打了辆车。

纪凝夹在纪纱和林商之间，看看左边，纪纱侧过脑袋，一直看着窗外，表情看不出有什么起伏；看看右边，好兄弟闭目养神中。

窗外掠过一家成人培训机构，纪凝想起林商去租场地的目的，她闷哧了一下，还是开口说道：“哥，我还是觉得，你想的这一出，不太靠谱……”

一个还没高考的高中生，自己还需要老师教各种课呢，怎么可以办好培训大人们的面试班呢？

而且还是公考面试班，要教的学生都是通过了国考省考笔试的人，身上都有两把刷子。

林商笑了一下，也不怪她不理解。

起初，知道了纪家姐妹的父亲的身份，林商心里就觉得这把稳了。

如果目标仅仅是搞些外快，应付接下来温雯迫在眉睫的急事，通过纪凝稍微一帮忙，是足以轻松赚到的。

比方说，他在工作报告中圈划了一处“文化特区核心区”的机会。

最近会有不少单位，忙着做各种展板、宣传牌，还有的需要拍宣传片或者做汇报PPT。

只要纪凝麻烦府办的熟人，照会一声，稍微匀几个单位的活，给林商接到手，里面就大大地有利可图了。

他可以用父母身份证注册个体户工作室，连电脑和办公场所都不需要租，转手发包给济城学院学设计的学生。

PPT，做到极致的精美很难，但做到合格和优良的程度，技术含量就非常低了。

大学生们做起PPT，稍微套个模板，改改动动，做得又快又好，又符合要求。

最重要的是便宜，一二十块钱一张，这笔单子会被学生们抢着做。

而某些单位的汇报ppt，动辄一百页起步，报价：200元/页。

注意单位，不是每套，而是每页。

一来一去一倒腾，中间商含泪净赚小两万。

一套仅仅是汇报用的ppt，开出两万元的天价，说出去都夸张到令人触目惊心，却是早年间真实发生过的情况。

粗浅估计，真的接上几个活，这三个月，赚个接近十万块钱，是绰绰有余的。

但林商重生前对于浪费公帑的形式主义，本能地感到不舒服和抗拒，所以一直也在找其他更好更赚的方法。

公考面试班，就是可以发挥他优势的极佳创收法。

“小凝，我先这样问你。”

林商笑道：“假如我给你一包药，卖你十万元，说这药效是包生男孩、生女全退，你会买么？”

纪凝一脸“你当我傻”的表情：“不可能啊，我是男孩子，不会生孩子的。”

“谁和你说这个啦。”

旁边一直在听他们讲话的纪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伸手在自家妹妹的胳膊上，用指甲掐了一小下。

纪凝幽怨地看了姐姐一眼，说道：“姐，那我卖给你，便宜点，八万块，你能生，生个男宝宝。”

“我生你个头呀！”

纪纱又是哐哐两拳砸到纪凝的大腿上。

林商捂了捂脸，心说这姑娘气起她姐姐来，真是专业对口。

纪纱把手搭在妹妹腿边，眼神示意她再敢乱讲，继续掐拧伺候。

她侧脸看向林商：“很明显的呀，生男生女本来就是各自50%的概率，假如有十个人都买了药，五个人生了女孩，骂骂咧咧地退款了；另外五个，再假设他们智商真的转不过弯来，生了男孩，高高兴兴地付了钱。”

“那么卖药的人，等于什么都没有损失，空手套白狼，白赚了五万块。”

林商笑着点头：“是这样，其实，公考面试培训班，就是这种套路，只不过形式比他高级一点。”

纪纱感觉哪里不太对，皱皱鼻子：“不是叭，面试班会教一些独门技巧的呀。”

林商笑意更甚，摇头冲她解释：“面试现在一般是招一面三、招一面五的比例，鲨鲨，你想想，比如我们区有个岗位，只招一个人，那么需要面试的人就是三个，这三个人，很可能就是我们区的本地人。”

“极端点的假设情况，这三个人都报了面试班，而本区的面试班只有一家。”

纪凝听着听着，微微张嘴，恍然说道：“哦！那么面试班无论教的有多么差，这三个人总有一个考进去的，他全款退掉两个失败者的钱，赚的是那个上岸的胜利者的钱。”

林商双手抱到脑后，靠了靠后排座椅：“所以，往后几年，大型连锁的公考机构，就不会在意教学质量了，而是千方百计地打广告、拉生源。”

“总有人会上岸，只要我招的学生够多，全额退款？总有上岸后不退款的，那一个人的学费，就是我的毛利润。”

在纪凝的视角中，教学生的补习班，都是真金白银换教学质量的。

而听了林商这么一讲解，看似非常反直觉的一个套路，在她脑中渐渐清晰。

“我们市，好像教笔试的机构很多，教面试的不多？”纪凝想了想，凭着粗浅的印象说道。

“对，大家更看重公基、行测和申论，机构赚的是笔试报了名的考生的钱。”

林商摊手，说道：“面试则是同岗位几十个上百个考生里，优胜的前几名，才有报冲刺班的需求。又因为是临门一脚，上岸前关键的最后一考了，所以他们也更谨慎。”

“连锁大机构里面，面试老师的水平参差不齐，有的自己都没进过面试，大学刚毕业，就应聘了机构讲师的岗位，滥竽充数。”

“与其去选大机构，不确定地踩雷。不如找一找熟人的关系，请体制内退休的人，最好是进入过考官库的干部，来给自己一对一辅导。”

纪纱贴在妹妹纪凝的身上，静静地听林商讲这些。

昨天她从妹妹口中得知，林商要弄个公考面试班时，她满脑袋的反应都是：这人究竟在搞什么幺蛾子？

她以为林商是在不切实际的胡扯瞎想，所以，她跟着林商和纪凝来了。

主要是害怕林商脑袋发昏，在即将竞赛的关键时期了，居然还分心节外生枝。

从来是自己一个人自由自在的纪纱，昨天听到消息时，却内心止不住地发怵。

她替林商担心，为他感到不安。

同坐一辆车，看看苗头不对的话，她也会劝阻林商，不要盲目地投资乱搞。

可听了这一会儿后，她渐渐地有种微微荒谬但却找不出漏洞的感觉。

林商的这个思路，加上纪凝找找府办的人稍微牵线搭桥，貌似真的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