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学术渣男综合征

当林商找到“好兄弟”纪凝的时候，她正坐在一块路沿条石上。

纪凝像猫咪揣爪一样，抱着自己的小臂，微蜷身子，用肚子压着自己的手保暖。

要是旁边再有个电话亭，雪再大点，林商真想给她配个音：雪花飘飘~北风潇潇~

“纪凝。”

林商走过去，伸手在她头发上一通抖落，弄下来不少堆积的雪花。

这姑娘一身灰色羽绒服，打扮依然中性，剪了一头中短发，比齐耳要长一点，堪堪到脖颈的位置。

与重生前相比，完全没了帅的感觉，只能说是位英气的小妹妹。

她可怜兮兮地抬眼，望了他一下，仿佛找到了同一组织和战壕内的战友，林商似乎听到她微松了一口气。

纪凝把身旁的玫瑰花束抱远一点，挪了挪屁股。

把一半路沿条石让出来，分给林商坐。

林商：“……”

“我有病啊，陪你搁这一起等？”

纪凝拗着小脸，不说话。

“不走是吧？”

“不走，我要等到她下来。”

林商心说，幸亏和你多当了几年兄弟，知道你的软肋，最怕什么。

他随意地说道：“走不走随你，反正你姐刚刚在教室里，已经气炸了，要给你们妈妈打电话告状，让她从燕京赶回来。”

“啊！！”

纪凝瞬间弹起来：“真的假的？”

林商微笑不语。

怎么形容她们妈妈的家庭地位呢？

用一句话就好了——她们妈妈姓纪，姐妹两个都随的母姓。

算算时间，这会儿的纪阿姨还在燕京的某厅局，也是天天加班忙得不可开交。

纪凝生怕这种丢脸的事传到自家妈妈的耳朵里，拍拍身上的雪，撇着嘴唇：“哥，你拦下她了吧？”

“嗯。”林商继续忽悠道，“她限我十分钟内把你带回去，不然就继续打电话。”

纪凝犹豫地又看看女生宿舍楼。

林商叹口气，捏住这姑娘的后颈：“走吧，再不走，这场雪要在你心里，再下十年……”

……

十五分钟后。

“哥，不是回教室么？”

“教室没这里暖和。再说，你姐看到你这样，更生气。”

林商拉着纪凝进了校外一家奶茶店。

点了冰糖银耳炖雪梨汤，黑糖姜枣奶茶。

他找店员要包纸巾，正好新品活动赠送一条印花毛巾，纪凝捧着雪梨汤暖手，林商站她身后，帮她擦擦领子前后雪化了的水渍。

“哥…”纪凝感动，“你要是个女孩子该多好——”

林商扬手弹她一个脑瓜崩：“闭嘴。”

他心里失笑，大学舍友有时互相照顾，玩得亲如兄弟，也会调侃，“兄弟，你要是个娘们就好了”。

可这种话到了纪凝嘴里，就变味太严重了……

林商又转手去擦擦那九十九朵的玫瑰。

纪凝看着花，好不容易好点的心情，又低落下去：“唉，她想要费列罗，可以和我直说的呀，干嘛非要抛开我不见我……”

林商瞥她一眼，以这姑娘的家境和性格，十盒一百盒巧克力她送出去都不眨眼，想到这儿，他还有些庆幸，多亏了她现在追的那个女的，吊她拉扯她的水平不高。

他坐到纪凝对面，见她闷闷不乐，于是开口道：“纪凝，你听说过卡萨诺瓦综合征么？”

纪凝摇头：“那是什么病？”

林商说道：“也不算病，又叫渣男综合征，是几种症状组合在一起的说法。”

“第一，擅长研究女生话题内容，因为比一般男生熟悉女性向的喜好，所以往往同龄女生乐于找他聊天帮忙。”

“第二，能提供异性价值，或者用一些具体方式，送礼、陪伴，其他情绪价值什么的，讨到她们欢心。”

纪凝越听越迷糊：“是在说我嘛？我都符合啊。”

“第三，成为朋友以上、达成暧昧关系的速度超快，可达成恋爱却不容易，迟迟成不了恋人。”

“这不就是我！”

纪凝茫然，渣男竟是我自己？

林商笑了笑：“第四，发现人家不爱你，只是利用你，你敢于转身就走，或者反过来利用她。”

纪凝小脸一下子苦兮兮的。

“能做到第四条，就是渣男。”

“只做到前三条，就是舔狗。”

林商手抱在脑后，看着她。

纪凝快把奶茶吸管咬烂，她不情不愿地说：“我也不想啊，可是我情况特殊，不受大家的欢迎，没有人喜欢我，只有她……”

“她喜欢的是你，还是费列罗，你又不是不知道。”

林商耸肩：“真正喜欢你的人，会舍得让你在雪地里傻等？”

“哥，你别说了好不好……”

林商直接又说道：“小凝，你只是把对爱情的向往，全部加到了那个女生身上了，而没有想过这个对象本身值不值得。她最大的魅力，其实全来自于你自己的想象力。”

“你想想，你喜欢她，是因为她现在对你做过的那些事，还是你幻想以后还没发生的、希望与她一起做的事？”

纪凝咬吸管的动作一顿。

“而且你自己也看轻自己，硬是给自己加苦情戏，好像你追人追得艰难，爱情曲折坎坷，才显得这段感情珍贵不易。”

很多人和异性交往不密，长时间缺少被异性在乎的感觉，所以疼也成了一种“享受”的感觉，在爱情方面也倾向于“没苦硬吃”。

无论男女，被异性拉扯拒绝，心里划出了一道伤，明知道要快点让伤痕长好才对，可你总是忍不住戳一下、碰一下，疼痛反而成了短时麻痹自己的刺激，越碰你越想碰，结了痂都要手贱揭下来。

林商拍拍“好兄弟”的肩膀：“你其实吃亏在咱们这边的风土环境上了，孔圣人出生的地方，你能指望有几个人接受你的取向？”

所以她被某个不怀好意的直女看到了机会，硬装成百合，只为了图她的礼物，把她吊成翘嘴了。

“等上了大学，去沪市这种超一线，环境容忍度的上限特别高，更多元的文化兼容并包。”

“小凝，自信点，你捯饬捯饬还是挺帅的。向你保证，到了大学里，你肯定受欢迎。”

林商倒是说的真心话，这家伙顶了一张和纪纱同学九分相似的容貌，瓜子脸，仰月唇，长长的睫毛下是一双少见的鸣凤眼，兼具了丹凤和杏眼的美，眼角微翘而眼型又不失圆润饱满，娇媚而不妩媚。

“哥。”

纪凝眼睛上下打量：“你好像变得不太一样了？”

“哦？有么？”

“平时……你会陪我一起在雪里等人的。”

林商：……

纪凝想想，摇晃下脑袋：“最主要的是，给人的感觉也不一样了。以前总觉得…你的眉毛角是一直往下撇的，给人很不自信、不开心的感觉，现在完全变了，很开朗、或者说舒朗——”

“相由心生吧。”

林商摸摸眉角，不用照镜子，他也能猜到，重生后心态的蔚然转变，足以让一个人的精神面貌焕然一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