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做个交易

舒棠云随阿爹来到居阳城，最热闹的东南街，从沽衣巷出去不过一刻钟就到。、

阿爹并没有在东南街停下脚步，而是要去没有什么人的扶风街口。

舒棠云颇为不解，人多的地方不是更好？于是好奇的问道：“阿爹，为何不在东南街出摊？这里人多。”

“云儿，这你就不懂了吧！你看扶风街几乎没有医馆，更是没什么药铺。前面出去就是乌吞人聚集的罗口巷。”阿爹指着扶风街的铺面，这里最多的就是各种茶叶铺子和布庄，确实没有什么医馆药铺。

“阿爹，乌吞人也要生病的吧？莫不是他们太蛮横，医馆不敢在此开设？”舒棠云确实想不通，只得猜测一二。

“这个事情吧，缘由十分复杂。罗口巷有不少是乌吞国的商人，此前我们大渊国归还了他们两座城，他们十分不满。”阿爹一边在街口搭架摆摊，一边给舒棠云讲一些趣事。

舒棠云听阿爹讲了不少趣事，大概知道其中的缘由。

乌吞国与大渊国旧怨太深，但他们又指着大渊国买他们的白盐，不然国力难以为继。这扶风街是西吞国人互市必要物资的地方，比如茶叶、绸缎、瓷器等。至于药铺医馆，根本开不下去。

阿爹不一样，他常年走街串巷，有任何风吹草动基本都提前知晓，情况不妙就不会来扶风街。他的黑药膏价低好用，乌吞人不喜欢煮水熬药，更属意药膏或是药丸。

“那阿爹除了这扶风街口，还会去其他地方出摊吗？”

“那必然是的，倘若就指着这里，那可不成。”

“阿爹，那居阳县的医馆在哪里多一些？”

“云儿啊，我给你讲过的，居阳城的医馆不收女弟子。”阿爹以为舒棠云还想去医馆，先就打断了她。

“阿爹，我不去医馆，我想开个医馆。”舒棠云看着阿爹，不像是开玩笑的语气。

阿爹觉得舒棠云有些魔怔了，想要尽快打消女儿的妄想，“云儿啊，你莫不是发烧了？开个医馆要租铺面、采买药材，需得日日坐诊，还要收学徒帮工，我给你备下的嫁妆可开不了一个医馆哟。”

“嗯，现下指定是不行，我会想到法子凑到钱的。”舒棠云更像是打定主意要把这事儿干成。

阿爹今日带出来的膏药贴只有几叠，每叠九张，很快就出完了。舒棠云问阿爹为何不带些，阿爹却说带多了不好，就得让这些乌吞人惦着他的膏药贴才好。

“阿爹，你很适合做个商人。”舒棠云觉得阿爹非常厉害，居边城市井独自一人养大女儿，还为女儿攒下嫁妆，有一身本领，事事考虑周全，她打心底佩服阿爹。

舒棠云以为可以看到阿爹欣慰的笑意，却不曾想阿爹脸一沉，收起架子药篓，许久不应她的话。

“云儿啊，阿爹无能，阿爹就是自己没本事才让你跟着受苦。”回去的路上阿爹只就说自己无能，舒棠云心里不好受。

次日一早，小乙如约来找舒棠云，阿爹一早便出门去了，说是要帮何大娘家的木桶上竹箍。

舒棠云招呼小乙在正屋坐下，亲手沏了茶，也问了几句小乙阿娘的病情。

“小乙，我今日请你前来，是想与你做一桩交易。”舒棠云看小乙似乎有些拘束，沏好茶自己也端起一盏，品了一会才开口。

“什么~~~什么交易？”小乙眉间闪过一丝惊慌，嘴唇都有些微颤抖。

舒棠云见小乙额头略微出汗了，就又添了一盏茶，再去后院灶房拿了一碟子栗子糕来。

“尝尝这个栗子糕，我亲手做的。”

“嗯~”

舒棠云见小乙似乎没有刚才那么紧张了，便就继续道：“你的腿疾~~~我可以帮你看看吗？我阿爹说你是前几年被马车冲撞，伤了骨头。”

“这？我们还没有成亲，不好给你看吧？”

“你还不知道吧？我早前拜了个厉害的师父，一些跌打损伤的旧疾我是能治好的。”

“那~~~我~~~棠云，你~~~~”小乙不知如何是好，毕竟他是个正经人，觉得没有成亲让舒棠云看了腿，对舒棠云是不好的。

“你让我看看是哪里的骨头伤了？我用针灸定能给你治好，至少不会有现在这么瘸，你赶紧的吧。”舒棠云受不了小乙的磨蹭，直接走到小乙面前就要去卷他的裤腿去。

“我我我我自己来！”小乙卷起裤腿，给舒棠云看了自己的膝盖位置，正是这里此前撞得严重，当时去城东的医馆治了大半年，虽是可以走路了，依旧还是个瘸子。

舒棠云在小乙的膝盖处点按找穴位，没多久便就确认可以治好，只是内有不少积淤，通过针灸多半是能治好的。此前在逸云山庄时，管家婆子意外受伤就是此类疾症，师父张进澄指导之下，所有的施针过程都是温阑月完成。

“小乙，你这腿疾，我能给你治个八九分，此后痊愈你走路几乎看不出来异样。”舒棠云有十分的把握，希望小乙愿意配合诊治。

“那这，棠云，你希望我为你做什么？”小乙是个聪明的，他知道舒棠云有求于他。

“我们的婚约，不作数。”

“原是我配不上，纸扎铺的儿子，都不愿意嫁的。”小乙整个人瘫软坐在椅子上，眼底的光悄然间就消失了。

“都不愿意嫁？还有人要嫁你？”

“棠云，我的腿，我不治了！你也不用嫁我，从今以后，你还是当我的姐姐，我更习惯你做我姐姐。”小乙说完就起身要走，舒棠云想要再问些什么，又不知怎么开口。便就打包了一些栗子糕给小乙带走，小乙倒是没有拒绝。

此刻，舒棠云有些心疼眼前的小乙，她不知道之前她和舒棠云到底是怎么相处的，她能感受到小乙对舒棠云是极好的，但又不像是要娶她的那种好。他们是一起长大的发小，小乙比舒棠云小两岁，舒棠云早早没了娘亲，这么多年，兴许就只有这么一个朋友。

舒棠云思来想去，又陷入一头雾水。或许今日自己不该这么莽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