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长命锁

舒棠云坐了起来，用手扒开那一堆土，是一只长命锁。

舒棠云用手掂着，这长命锁有些分量，正面刻着“岁岁平安”和“癸卯”二字，而背面刻着的是一只活灵活现的玉兔，做工十分细致，上面的麒麟纹样也凹凸有致。

可她记得，小乙阿娘下葬时没有陪葬金银器，而且长命锁是不做陪葬器物的。

“难道是那日出殡的四邻不小心掉出的？还是贼人的东西慌忙间落了下来？”舒棠云暗自揣测。

不远处，小乙喊着舒棠云的的名字，一瘸一拐地窜出林子。舒棠云想要爬出坑，爬了几次都滑了下去。

“棠云，你说得对，果然是有人捣乱。我在前面的一处土坡处发现许多脚印。”小乙指着此前查看的方向，一边喘着气对舒棠云讲道。

“赶紧拉我一把，没见我掉坑里了！”舒棠云伸出一只手，让小乙拉她一把。

小乙费了好大劲把舒棠云拉了出来，他的腿还是有些使不上劲。

舒棠云赶紧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又在四周查探了一番，没有发什么异样。才对小乙道：“走，去看看你说的那堆脚印！”

两人来到一处稍有些陡的土坡处，脚印起码是四个人的，大小不一。

“小乙，你看，这些脚印踩得很重，此前抬你阿娘出殡的人也是四个，他们的脚印跟着深浅差不多。”舒棠云指着土坡的脚印。

“棠云，你记性真好，我倒是没有什么印象了。”小乙看向舒棠云，眼里满是钦佩。

舒棠云长长吁出一口气，“那倒也不是。刚我们来的时候，我仔细看了进林子那段路。有一处上坡你可有印象？我记得当日停下叩山，那上坡全是硌脚的石子。我阿爹让抬棺的几位兄弟另走了一段路，那段路跟这种土坡差不多，我仔细比对过，土质松软程度也一样。”

“对，那段路有些坡度，我们单是走上来没有问题，但抬着我阿娘的棺，又是几个人协同的，不仅容易被石子硌得脚底难受，还容易跌倒。”小乙此刻也想了起来。

舒棠云朝着脚印的脚尖方向看去，若有所思，道：“嗯，那就对了，有人抬走了你阿娘。只是~~~~~~”

小乙：“棠云，只是什么？要不我们再往前走走？”

舒棠云转了一圈，回答小乙：“只是~~~小乙，这个方向是去哪里的？”

小乙：“这里出去再走七八里，也是一处墓地，是城西大户陈氏宗亲的家族墓地。”

舒棠云继续问道：“那安葬你娘亲的这里是？”

“这里是官家划分给百姓的。我们都是外乡客，在居阳城没有家族墓地和祠堂。大部分人百年之后都是子女送归乡里安葬，是我对不住阿娘~~~”

小乙眼里有几丝落寞，一阵风过来，他拭了一下眼角。

舒棠云把一切看在眼里，走到小乙旁边的草地坐下，又拉了一下小乙的衣袖。

等到小乙坐下时，舒棠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此时四下无声，舒棠云却给了小乙勇气和鼓励。

良久，舒棠云才坚定地说出：“小乙，别急，我们定能找回你阿娘。”

舒棠云从身上掏出那只长命锁，拿到小乙眼前。

“小乙，我且问你，沽衣巷今年可有刚出生的婴孩，而且是儿子？”

“今年还真是没有，去年倒是有两家生了儿子。”小乙回答。

舒棠云收起长命锁，有些疑惑，“去年？不对！定要是今年生的。”

小乙：“这长命锁是？”

“在你阿娘坟坑的土里捡到的。上面有麒麟纹还有玉兔，定是谁家新出生了儿子送的满月礼。若是生的女儿，长命锁上一般刻的是花卉图案。”

小乙继续问：“那兴许是谁小时候家人送的？”

“不会，这长命锁上还有癸卯两个字，今年就是癸卯年。若是上一个癸卯年出生，那得是六十年前，定不会这么新。”舒棠云十分肯定地回答。

小乙：“那就不是沽衣巷的人留下的。”

“目前看来不是。走，回吧，我阿爹应该也回来了，这事儿得让我阿爹知道。”舒棠云说罢起身，朝原路返回。

舒棠云和小乙刚出了墓地的林子，就遇到送墓碑前来的舒元修。

“阿爹，怎么你一个人扛着？”舒棠云见阿爹扛着一块石头墓碑，有些心疼阿爹。不过这长条的墓碑不算大，与之前温家祖母过世时立的碑不一样。

舒元修赶忙先放下墓碑来，擦着汗，问舒棠云：“你外祖母说你和小乙急匆匆就走了，不是说好了等我一起嘛。”

“元修叔，我阿娘的尸身，不见了！”

“什么？这这这，这是个什么情况？”舒元修停下擦汗的手，双手抓着墓碑，觉着有些不可思议。

“阿爹，我们把墓碑先过去，这事我们回去再商量，我将情况细细给你道来。”舒棠云一边说着一边去帮舒元修搬墓碑。

“杀千刀的，谁这么缺德。”舒元修怒骂起来。

三人将墓碑搬了过去，现在自是立不成了，只能先放在一边。随后便打算先一同回沽衣巷。

路上舒棠云和小乙将刚才发现的细节讲与舒元修。三人相商之后决定，此事还得要去报官。于是，转道朝居阳县衙去了。

来到县衙门口时，已过晌午。

县衙门口是朱红色的大门矗立，门前铺就着青石板路。两边各有一只威严的石狮，一面大鼓立门口，鼓面上的斑驳痕迹在阳光下更添几分威严和沧桑。两名衙役似乎正在门口做交接。

舒棠云和小乙已经走到县衙门前，小乙有些急，怕今日这官报不成。

此时，舒元修却不见了踪影。

“我阿爹呢？刚刚还在后面。”舒棠云看向小乙，又往来的路走去瞧了一阵，始终没见着舒元修。

小乙迟疑一阵对舒棠云道：“人有三急，元修叔可能是去方便了。”

舒棠云和小乙没有上衙门去，而是在门口继续等着舒元修。等了许久，还是没见人。

舒棠云却顾不得那么多了，跨步走到衙门口敲了鼓。

大门打开，舒棠云迎上了一双熟悉又陌生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