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娘娘对张墨说过，血妖境的修炼主要是两方面：
其一是继续壮大神魂，增强血气。
其二便是洗髓伐毛脱胎换骨，其实也就是对承载自我灵识的肉身的修炼。
换作张墨这里，他便只有一具骷髅身。
直接用血气冲刷全身骨骼固然也有效果，进展却十分缓慢。
而倘若将蕴含血气的魂火将全身骨骼祭炼一遍，岂不是立马可以将自己这一具骷髅身修炼至血妖境的至强境界？
这效率比起血气冲刷何止高出百倍？
这便是张墨修复断指之时冒出来的念头。
只是此事毕竟涉及到修行，他也不敢贸然行事，而是在第二天拿着这个想法去向白娘娘请教。
水榭之中，白娘娘跪坐于案前，小口品着茶，仪态大方。
她腰身挺直，明明柔弱的身姿却给人一种难言的挺拔之感。
见张墨到来，不等他开口，她便先道：“有什么事等下再说，先陪我喝杯茶。”
说完便给张墨倒了一杯茶水。
张墨这才注意到昨日明明只有一个茶杯的水榭中居然多出一个茶杯来。
可，他身为骷髅妖，喝茶能喝到哪里去？
白娘娘却没和他多解释的意思，将茶水推至他面前后便自顾地饮着自己杯里的茶水。
张墨不得已，只能将杯茶端了起来。
神识细察之下，终于发觉这茶水有些不简单。
明明看起来色泽青黄，和普通茶水一般，却飘出一种让他神魂为之一清的气息。
张墨没再犹豫，端起茶水像白娘娘一样小口尝了一口。
那茶水才入颌骨，便化作一缕神气直接钻进了他的魂火之中，不仅茶不是普通的茶，连水都不是普通的水。
他连忙又喝了一小口……
一直喝到第六口，他神识之中才现出一行字迹：
【吸收云鹤清音茶，神识+1】
张墨顿时魂火一闪，看向桌上的茶壶。
他杯中还有大约两小口茶水，若能再饮一杯……
白娘娘的声音这时响起：“这是闲州鹤谷的云鹤清音茶，每日朝沐闲云，晚闻鹤音，有壮大神魂之妙，不过你修为尚浅，不能多饮。”
“多谢娘娘。”张墨拜谢。
“今日寻我，是有何事？”白娘娘放下茶杯，问起正事。
张墨则将昨夜所悟道来。
听完他的疑问，白娘娘有些欣慰地看着他道：“本族人丁凋零，修行法大多只能靠自己去推演，你能想到最适合自己的修行法，果然很有悟性。”
张墨魂火闪动道：“娘娘是说此法可行？”
白娘娘却摇了摇头：“修炼之道，修的乃是性命本源，若将身修成了器，则近魔道矣。”
她先是否定了张墨想出来的修行法，又肯定道：“将骨炼成器虽不可为，但以魂火煅烧之法淬炼骨身却是可行的。”
“我听阿璃说你会炼制骨刀，是从哪里学来的？”
张墨回道：“突破大妖境时自行领悟出来的。”
“这便是了。”白娘娘并不奇怪张墨的回答，似乎早有所料。
她道：“世间之灵，各有出路。骷髅一族，先天会炼器者甚众。天道之赏，自有天之道在其中。”
“修行修行，大道其实早已铺在脚下，只看你能否找到自己的出路以及是否有足够的资源在有生之年踏上彼岸。”
“只是你现在修为尚浅，运用此法还需小心谨慎，须知骨身才是性命根本，切莫将骨身当成了器物，走上魔道。”
张墨听了白娘娘的解说，这才明白，以魂火炼制骨刀的天赋原本就相当于天道对骷髅妖修行途径的一种提示。
只是如何界定是将身体炼成道还是炼成器，这界限他却还有些闹不明白。
对此他又提了一问。
白娘娘指了指他的魂火，又指了指了他的骨躯答道：“记住性命双修便是。”
性命双修的意思，张墨大致上还是理解的。
性指的是内，命指的是外。
白娘娘既然教他内外双修，张墨的理解便是对骨躯的修炼不能超过自身境界太多的意思。
于是回到明净堂后，他虽然开始用魂火煅烧骨躯，却也不敢烧得太过份，只以煅烧和血气冲刷两种方法并用着。
即便如此，他的修为也比纯粹用血气冲刷快了无数倍！
白天打座吸收魂石修炼，夜里便到演武场和青狼较量武艺。
在他的‘捶炼’下，青狼的修为也逐渐向大妖境的极限逼近着。
时间一晃便过了五日。
这一日，张墨正在明净堂中修炼，青璃却急匆匆赶来，在院中透过门窗叫他道：“喂，小墨。”
几日相处下来，张墨早已将自己名字告诉了青璃。
青璃追问之下得知是他自己的本名，并非娘娘起的，便说了句倒是有缘。
白娘娘尊姓白，青璃名字中亦有个青字，都是一种颜色。
正好张墨名字中有个墨字，也算是一种颜色。
在那之后，青璃便一直叫他小墨。
“今日金角虎王要来府上与娘娘商议攻打云州城之事，你可要去前厅见识见识虎王的威风？”青璃在窗外教唆道。
她这是想拉张墨一起去前厅看热闹。
平日天湖水府这边极少有来客，青璃又是个活泼贪玩的少女性子，哪里耐得住寂寞？
时不时没事都要跑过来找张墨闲聊半天，更不必说今日能见到妖王，如此机会，岂能错过？
“攻打云州？”张墨当即一惊。
他家人尚在云州城中，若是妖族真要攻打云州城，她们岂有幸免之理？
就他所知，云州城实力最强的也就那群山海境的猎魔师而已。
就算猎魔师中的统领之人还能强出一个境界，又如何敌得过金角虎王、白娘娘这般的妖王？
他虽不知金角虎王是什么修为，但对方既然和白娘娘齐名妖王，想必实力相差不会太大。
而白娘娘单凭气势便能压迫得突破了血妖境的自己和青璃动弹不得。
如此修为，绝非通玄境的人族修士可敌。
更别说如今还是两大妖王联手！
“云州与万福山一脉素来没有太大冲突，为何要攻打云州？”张墨急忙从堂中走出问道。
“好像是虎王独子让云州城中哪个不长眼的人族给掳去了？虎王震怒，自然要救回幼子，顺带屠城示威方能泄恨！”青璃浑不在意地将自己探听来的消息和张墨通了气。
这次冲突双方和天湖水府都没有太大干系，水府这边参不参与全看娘娘的意思。
不过，按照以往的惯例，白娘娘素来不喜掺和妖族与人族的争斗，这相邀破城之事多半无果，所以青璃并不担心自己和张墨会被指派出战，这才特地来叫张墨一起过去看热闹。
毕竟如金角虎王这般的妖王，平日里他们这些小妖还是难得见到一面的。
听青璃说虎王还准备屠城！张墨顿时心中一沉，催促青璃带他往前厅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