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嫉妒干瘪鬼

夜风呼啸，五头鬼怪已被姚怡分出两头，到前方去探路。其中一头还要走得远些，是为找寻死者和钱塘县众官吏去了。

许仙修行入门，初识尘寰，行走速度飞快，一路和姚怡跟着三鬼，走过村庄田野，看见朦胧山丘，就一头扎了进去。

山中树木遮蔽天空，抬头不见星月。不过许仙身体已有了底子，在茫茫黑夜之中，也能看清些事物，倒是没有被树枝石头之类绊倒。

在山林间穿行了一程，前面探路的鬼怪很快有了反应，姚怡止步道：“公子，前面有鬼。”

“好，咱们过去。”

许仙说着，就跟姚怡一起携鬼迎上。

他想想也觉有趣，前世遇上这样的场景，绝对是要心慌的，而今听说有鬼，反而要追着赶着上去了。

俗话说一切恐惧都来源于未知，确实有些道理。

他如今都敢比较了——不知以自己现在的本事，加上五鬼葫芦、飞龙鳞片，遇上前世里的山村老尸、井中贞子，不知道能不能对付得了？

拨开纵横交错的枝丫走上前去，许仙就见前方有一中年男子，身体凝实，不似之前姚怡的身体那般半虚半实、影影绰绰，只是浑身干瘪，还挂着尸斑，让人一看就能确信已经死了。

是和姚怡完全不一样的鬼。

这鬼把姚怡都吓了一跳，往后一退，不慎撞在了许仙身上，这才止步，不好意思地说：“公子……”

许仙摆了摆手。那浑身干瘪的鬼咧嘴一笑，嘴里没牙：“你这女子，看起来是鬼，怎的也和先前那人一般？咱们都是鬼，你又何必怕鬼？

“这四头鬼面目狰狞，如今看来，倒是比你亲切。它们可是兄弟五个？我刚刚与它说话，它怎么一声不吭？”

它说的四头鬼自然就是葫芦里放出来的。被城隍刷去了灵识，又没有姚怡控制，它们连动弹都不会动弹，就更别提说话了。

姚怡抿了抿嘴，没有吭声，心里却在想：我又不是怕鬼，只是怕你这般模样……

她又忍不住庆幸，原来死鬼跟死鬼也是有所不同的。自己不知为何，溺水而死，魂魄离体，却没有如尸身一般模样。

回想起那在水中泡了些时候的身体，她又不由脸色一白，不敢再想。

许仙问道：“请问一下，你什么时候、见到了什么人？”

那干瘪鬼道：“那时是今天上午，我遇到一个女子。不过她是什么人，我却不知。我只能确认她是人不是鬼。

“当时我在这山间徘徊，忽然看见有个女子衣衫破烂、浑身狼狈地跑了过来，脸上还挂着伤。

“她看见了我，突然就被吓到了，还一下子趴在地上，想要借草木遮掩躲起来。”

“然后呢？”

姚怡问。

干瘪鬼继续说道：“然后我就问她为什么要躲，她说见我是鬼，因此害怕，不敢不躲。

“我就笑她何必，我在这山间游荡，又没有把她怎么样，还问她害她那般模样的是人是鬼，为何怕的是鬼而不是人，她便不说话了，惭愧而去。

“由此可见，如今世道，人不如鬼，人不如鬼啊！”

许仙：“……”

姚怡：“……”

这鬼看样子生前也是个人，如今却和人攀比起来了，却也有趣。

许仙问：“那女子往哪里去了？”

干瘪鬼朝一个方向指了指，说：“她往那边去了。你们与她可是亲友旧识？若是的话，就赶紧去吧。

“我观她气血亏空，浑身伤口，再这样下去，怕是很快就要失去生机，没了性命。”

许仙问：“除这女子以外，你是否还见过其他人、又或者其他尸体？”

干瘪鬼道：“你这厮问起话来，倒像是衙门里的差人。其他人我没见过，不过山间尸体，倒是见过一些，又被豺狼吃了的，又山里迷路饿死的……

“却跟你们说，我当初就是入山以后，不知怎的鬼迷心窍，连路都不认得了，出也出不去，饿死在这里的。”

许仙又问：“那其他人死后，可有像你这般，化成尸鬼的？”

干瘪鬼摇了摇头，说：“想要做鬼，哪有那么容易？我也是死后实在不甘，想到自己进山里走一趟，连路都不认得了，奔三的年纪，还能把自己饿死，一时气不过，才把自己气成了鬼。

“其他的死者，哪有我这么大的怨气？怕是早早就投胎去了。”

许仙：“……”

姚怡：“……”

姚怡想到自己不同于眼前这鬼的变鬼经历，一时又庆幸起来。还好自己不是他这样子，是被那边乡民烧香烧出来的。

想必自己和这位鬼大叔如此不同，也是有化鬼过程不同的原因在里面吧？

原来不是所有的人死后都会化鬼啊……

我好苦啊！

两人没有其他线索，便想先追寻那女子过去看看情况，当下辞别了干瘪鬼，向其所指方向而去。

说来也不知是不是巧合，当头寻路的五鬼之一，所去的方向，正是那干瘪鬼手指的方向。

五鬼不善寻人，只擅长找鬼，莫不是那女人已经死了，变成了鬼？

那方向却要跨过山丘，往山后的一个村落而去。

许仙和姚怡依旧叫四鬼打头，跟在后面，急急去了。

干瘪鬼远远看着，直到一人五鬼身影融入山林，才摇头叹息：“我什么时候才能像人家这样，还能驭使别的鬼，把其他鬼当仆从啊！

“唉，那鬼也不过区区一个女子，我却已是奔三的年纪，同样都是鬼，差距为何这么大呢？气啊！好气！好气！”

……

山丘轮廓绵延，有高有低。干瘪鬼所指方向，却不是最高处，只要翻过一个矮丘，就能从山的另一边往山下去。

许仙和姚怡跟着四鬼，都是跑得飞快，没一会儿就过了矮丘。

可到此时，姚怡却忽然停下。

许仙也跟着停了下来，问：“怎么了？”

姚怡回答：“公子，我派出的那鬼停下来了，在呼唤我们呢。它在前面偏了一些的位置，不知遇上了什么事情。”

许仙道：“看看便知。”

“嗯。”

姚怡点了点头，又提醒一句，“公子小心些个，我会护着你，但也请你拿好柳姑娘的鳞片，万一有什么不对，能及时叫柳姑娘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