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芝加哥车站

“少爷，您要的调查资料。”

男子姿态彬彬有礼，唯独刘海有些非主流，洒下半边的金发遮挡在一只眼睛前面，如果仔细观察，或许还能看到发丝间透出的凌厉视线，但凯撒知道，那只是为了遮掩偶尔难以自抑的黄金瞳的微小手段罢了。

在看到这个男子的瞬间，凯撒眼底闪过一丝讶异，但转瞬即逝，他也没有将目光继续投放在其身上。

“...你现在不是应该在叔叔身边履行秘书的职责，参加秘党的会议么，已经结束了？”

“是的，而且弗罗斯特大人专门要求在您返校前送您一程，您可以认为我是家族的使者。”

男人表现得很恭敬，但凯撒并不领情。

“收起那些无谓的礼节吧，帕西，你我都知道，家族派你出现在我身边意味着什么。”凯撒指向手边的一沓报告，“是因为我调查的这个人，对么？”

“您的嗅觉很敏锐，少爷。”帕西完全没有因为凯撒的态度而改变自己的立场，“就在您搜索这个人的身世经历的同时，加图索家族，不，也许是所有有资格听到希尔伯特·让·昂热介绍的混血种家族都在为名为路明非的中国人的一手资料而全速运转。”

“那看来，我还抢占了先机喽？”凯撒看着封面上路明非那张证件照，漫不经心地说道，“我倒很想知道校长是怎么在秘党会议上提起他的，你应该也跟着叔叔进去了吧？”

“是的。原本会议内容是关于中国去年发生的越狱以及秦始皇陵事件，但昂热不同意所有调查出来的结果，而是提出了一个之前从未有人听说过的，只存在于幻想小说里的概念——英灵。”

“哦？”凯撒来了兴趣，“明明身为混血种的高位，却不相信骚乱是由混血种主导的么？那又跟那个中国人有什么关联？”

“他表示自己亲眼见证了路明非驱使英灵在堪比龙王复苏的灾难事态中力挽狂澜的举动。”帕西面色凝重。

“校长真的是这么形容的？”凯撒也有点吃惊，他清楚昂热绝不会在力量上错估一个人，特别是在秘党会议这种场合上，一切发言都会慎之又慎，当他开口之时，便说明已经想好了要将所说的英灵公开在混血种的世界面前。

“是的。在场的各位家长当然也难以置信，但昂热给出了强有力的证明，来自于现场的照片。”帕西从怀里掏出几张相片，那都是他在从者间的对决里借由袖扣相机拍摄下的画面，虽然在极速移动当中主体并不清晰，但释放宝具时的壮阔景象依然震撼人心，而在妖星火轮映照之下，凯撒能够看出单独站立的少年正是自己好奇的那位s级血统持有者。

“难怪他会这么费心，让教授亲自参与面试，这样的阵仗用在这种人物身上，确实不过分。”凯撒之前累积的疑惑得到了一定程度的解答，“看样子，有必要约他见个面，好好地做一个评估呢。”

“但是他不是还没回应学校的橄榄枝么？”帕西说道，“在会议上昂热也没有给出明确的答复，只是提醒着各个家族人与龙的世界观即将颠覆，迎接的将是第三方存在的现实，尽管他对路明非赞誉有加，但似乎对英灵抱有警惕的态度呢。”

“不是对于英灵，按照你的描述，那只是类似言灵的另一种武器罢了，关键在于落到谁的手中，特别是，最先落到谁的手中。”凯撒的语气严肃，“既然最初事件的亲历者都要来到聚光灯下了，怎么可能还瞒得住呢？所谓的会议，所谓的宣布，都不过是警告，对于暗中窥伺力量之人的警告，他想要的，一定是以最快的速度建立英灵契约上的秩序。”

“您的意思是...”

“路明非一定会入学的，不管是出于哪一边。”凯撒作出断言，“况且，已经经历了特别的人生，怎么可能甘愿沦为平庸。”

“而且，还是被永远监视之下。”

......

芝加哥车站如同教堂一般的穹顶之下，路明非提着两只巨大的行李箱，茫然地望着周围的一切。

身边的装备一半来自同行的女孩，但如果想要依靠她给出什么建设性的意见那就算了，尽管从机场到火车站的一路她叽叽喳喳个不停，但管用的只有学院给的出行指南。

夏弥在路上翻出的由诺玛编写的书确实很好理解，但到了这里却戛然而止，留下了一片盲区——当路明非鼓起勇气操起不太流利的口语朝车站工作人员询问时，得到的都是摇头。

“CC1000次快车？没听说过，不过车票看起来像是真的，你问问别人吧。”

路明非叹了口气，回过头正对上夏弥闪动的目光，后者似乎十分放心将自己的行程托付给他，蹦蹦跳跳地叼着护照挥舞着车票在周围晃荡。

如果只是等车，他压根不会这么心焦紧张，最主要的原因还是车票上根本没有印有任何时间和站台的标识，换言之，他们手里的就只是一张通往学院的证明。

也没办法从古德里安教授或者师兄那里问清状况——他的手机没电了，拜夏弥一路玩游戏所赐，丧失了最便捷的联络工具，而更棘手的是来到美国他才发现这里的标准电压和国内不同，带的充电器根本没法使用。

更棘手的是，他身上没钱了。

路明非也没预料到，婶婶的收拾方式是将他的一切个人物品一股脑塞进箱子，而在过海关时，箱底的盗版游戏光盘榨干了为数不多的财产，出发前婶婶给他用作路费的500美金交完罚款后就只剩下两张10元面值的纸张了。

事到如今，先吃饭吧，在肚子的哀嚎中路明非纠结地朝商店挪动了一步，又出于人道主义精神问起夏弥：“你饿了吧？要吃个汉堡什么的吗？”

少女摇了摇头，吐出的舌头舔着嘴唇，视线并没有从快餐店的机器上移开。

“一份套餐还是买得起的啦，你不用那么担心...”路明非以为夏弥在为他们紧缺的资金犯愁，强行安慰道。

但夏弥却指向了那个方向枯坐在椅子上的男子，后者神态颓废，似乎不停地寻找路人求助，很明显，少女并不是好奇一个随处可见的外国人，而是他垫坐在屁股下，露出半截的书，上面英文混合拉丁文的文字，在学院配发给他们的指南上记忆犹新。

而就在电光火石之间，那个高大魁梧，却又衣着邋遢的男子也注意到了二人的视线，热切地凝视着夏弥手中烫金的车票，随即扑了上来。

“亲人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