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李莽必须死

大乾与大楚本就毗邻，蓝玉县更是处于两国交界处的一个小县城。

在离开公主暂居的小院之后，李莽便对城中情况开始了查探。

天灾连年，就连皇城的百姓都有吃不饱的风险，更不要说这些边陲之地了。

蓝玉县城之外，别说野草，就连道路两旁的树木都被拔掉了皮。

“李莽，你真的能在一日内解决这种情况？”

看看斜斜的靠在低矮城墙下的一个个有气无力的百姓，后面赶来的狆茠脸上露出难以掩饰的心痛之色：

“要知道，城中的情况，比你想象的要复杂很多。”

目光落到李莽身上，狆茠开口提醒一句：

“公主对你尚有三年之前的情谊，即便你现在承认自己无力改变，也能靠着她的庇护前往楚国，但若是……”

“去见见县令吧。”

朝狆茠看了一眼，李莽神情淡定：

“若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到，我又有什么资格敢说强大楚国？”

“你……”

看着李莽再次头也不回的离开的样子，狆茠不由得神情一怔：

“这就是……公主欣赏的原因吗？”

……

蓝玉县的情况比李莽想象的更加糟糕一些。

除了穷苦之外，由于地处边境，所以这里的百姓性格也更加彪悍。

在城中不到盏茶的时间，李莽就看到了四五起打架事件，这还是吃不饱的情况下，若是一个个酒足饭饱……

除此之外，蓝玉县中除了一个光杆县令和十几名衙役之外，其他职位居然全都处于空缺状态。

在得知李莽是来调查情况，为自己解决麻烦的时候，蓝玉县县令更是激动的热泪盈眶。

不用李莽多说，县令便当场拍着胸脯保证一定对李莽毫无保留，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完全说出来。

“苟大人，不知蓝玉县如今有多少百姓、多少存粮，赈灾情况进展如何？”

目光落到面前穿着绿色长袍的八字胡中年，李莽直接开口询问。

“这……”

表情微微迟疑，苟镬脸色有些尴尬：

“蓝玉县地处边境，如今又有四周的难民不停涌过来，以前还好，但现在……”

“下官确实不知道有多少人。”

“至于存粮……”

停顿一下，苟镬继续开口：

“大概还有十万斤。”

“怎么会这么少？”

苟镬话语刚刚出口，一旁的狆茠已经忍不住发出惊呼：

十万斤，听起来很多，但别忘了这可是一县之地。

要知道，哪怕是她刚才和李莽入城时看到的难民，就已经不下千人！

“这已经不少了。”

听到狆茠的话语，苟镬神情更加悲苦：

“若非下官从几天前开始控制给城外难民的施粥数量，恐怕现在……”

剩下的话语苟镬没说，但李莽和狆茠都能明白：

这么点儿粮食，的确撑不了多久。

“除了县衙的存粮之外，城中可还有其他存粮？”

“有！不过那些都是城中大户，有的更是朝中诸公家族的旁支，如果没有合适的理由，即使是公主殿下亲至，也不能强行让他们拿出粮食。”

“实际上，如果只是灾民的话，靠着城中存粮还能支持一段时间，但是……每次施粥，都会有大量城中住户甚至富户家里的下人一同混入，所以……”

“无妨。”

摇了摇头，对于狆茠的话语，李莽并未感到意外：

这可是免费的粮食，别说是在天灾年头，就算是正常时候，想去占便宜的人也不会少。

“此事李某已有定计。”

“苟大人且去召集城中所有衙役和驻守兵力，待我禀报殿下之后，今天下午的施粥，由我亲自去。”

“这……”

听到李莽的话语，苟镬脸色一阵变化：

即使蓝玉县只有区区三百驻兵，但也不是能够轻易调动的啊。

“按他说的做。”

“是！”

关键时刻，还是狆茠开口，让苟县令同意。

……

李莽在城中安排各项事宜的同时，此时的大乾、风临殿，武曌正脸色冰冷的看着自己面前的两人：

“相互私通、残害驸马，你们当真是好大的胆子！”

“皇姐，我没有残害驸马。”

听着武曌冰冷的话语，武若涵不由得打一个哆嗦：

“我只是……只是和段郎情投意合，对于李莽之事，我也不知道啊。”

“是小翠！”

期期艾艾大半天，武若涵声音突然提高：

“都是小翠那个贱婢自作主张，我已经将她处死了，皇姐，你要相信我啊。”

见到武曌依旧神情冰冷的盯着自己，武若涵突然感到有些愤怒：

“皇姐，李莽不过是一个出身寒门的泥腿子，我是大乾的金枝玉叶，他凭什么能配得上我？”

“段郎出身世家，又是左相之子，才能无双，他才是我真正的良配。”

“作为姐姐，难道你真的要狠心到逼我和一个泥腿子在一起吗？既然李莽已经离开楚国，那就让他离开便是，正好对外宣布李莽已死，也好成全了我和段郎。”

“蠢货！”

发出一声冷哼，武曌眼中闪过几分不耐烦之色：

“若他真如你说的那般不堪，我怎么会将你许配给他？”

三年前，父皇突然驾崩，她虽然顺利登基，但无奈在朝中毫无根基。

那场殿试，李莽展现出的才能实在太高，以寒门出身，却能在治国之策的辩论中让当朝宰相哑口无言，堪称当世奇才。

按理来说，此等人才应当立即重用，但她当时根基尚浅，只能同左相进行交易：

摘掉李莽的状元之位，阻止他入朝为官，从而换取自己对朝堂的一部分掌控力。

按照武曌的计划，等她逐渐掌握朝中权势，就可以让李莽入朝为官，成为自己的左膀右臂，也是因此，她才会将其与自己的皇妹赐婚，以示恩宠。

但可惜……

你为什么连这么点儿时间都等不了？

“皇姐~”

见到武曌大半天不说话，武若涵弱弱开口：

“我和段郎…”

“陛下，李莽或许确有才能，但他终究是一个连‘寒门’都算不上的破落户，您当真认为，他能成为治国之才吗？”

打断武若涵的话语，段德带着几分倨傲开口：

“我段家四世三公，所有嫡系从小就要学习治国之策，除掉纸上之言，若真的治国治民，岂是区区李莽可比？”

“更何况……”

目光从武曌丰腴的身材上飘过，段德眼中闪过几分贪婪之色，这才继续开口：

“陛下当真愿意为了一个泥腿子破落户，重提当年殿试一事，自损颜面？”

……

听到段德的话语，武曌一阵沉默：

李莽当年的那篇策论，的确令她惊为天人，但实际上，对于段德的话语，她也未曾没有考虑。

一个寒门书生，纵然有些奇才，但见识眼界不足，真的能担得起治国之才的称号吗？

若是李莽愿意老老实实的等待，在她完全掌控朝政之后，未必不能给他一个尝试的机会，但现在……

“无论李莽是否有才，都不能让他居于楚国！”

念头百转，武曌终于再次开口：

身为女帝，她不能眼睁睁看着李莽资敌，所以必须将其毁掉。

至于这样一个人才会不会有些可惜？

在李莽苏醒后没有寻找自己，而是直接做出随楚湘豫前往楚国的决定时，他就已经不再是乾人了。

更关键的是，当年的殿试不能传出去，帝威……不容有损！

“陛下英明！”

随着武曌话语结束，段德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武曌的话语，很符合他的期望。

当年凤临殿的耻辱，只有李莽身死才能彻底消散。

眼神闪烁，段德低头后神情瞬间变得阴冷：

明明是一条贱狗，为什么不愿意老老实实的去死呢？

“我已克扣答应借给楚国的米粮，要求他们将李莽送回。”

停顿一下，武曌继续开口：

“但据朕所知，楚公主对李莽极为欣赏，甚至有让他执掌武安郡的想法，仅凭此计，恐怕难以达成目的，所以……”

目光从段德身上飘过，武曌脸色更冷：

“一旦此事成真，朕要你前往边境，暂掌武平郡，并且令其从各方面发展超过武安郡。”

“这……”

听到武曌的话语，段德表情有些迟疑：

武平郡同样地处两国交接之地，甚至与武安郡互相接壤，离开皇城，前往边境受苦受累，这种事情段德却是有些不愿意。

“一年之内，无论你做什么，只要能有利于‘武平郡’，朕都会无条件支持你。”

目光从段德脸上飘过，武曌又补充了一句：

“只要你能做到这一点，朕可许诺，赐武若涵为你做平妻，并且对你封官赏爵！”

她知道段德才能不如李莽，但那都不重要。

李莽以才能得楚公主赏识，那她就从才能的方面将其击溃。

无论用什么办法，只要段德胜出，就能证明寒门出身的李莽只是‘纸上谈兵’，到了那个时候，楚公主自然也不会继续护着他。

“愿为陛下效死力！”

没有半点儿犹豫，在武曌话语出口的瞬间，段德就给出了回答：

有女帝和整个段家的支持，若他还是比不过李莽，那就干脆找个尿盆溺死好了。

对于武若涵，他其实并不感兴趣。

当若是娶其为平妻，不但能彰显自己的身份，甚至还能借机接近女帝，若是能将这姐妹二人一同收入囊中，倒也不失为一桩美谈。

念头运转之间，段德目光再次从武曌脸上飘过，看着对方精致的面孔和身上龙袍带来的威严感，段德稍微弯腰夹腿，差点儿当场出了丑相。

“既然如此，你可以回去多做准备了。”

“是！”

看着和武若涵兴冲冲离开的二人，武曌忍不住叹一口气：

“朕是大乾的皇，所以……李莽，别怪朕！”

“你为什么……不再等等呢？”

皇家颜面，不容有损！

当日殿试，除了李莽之外，其他人都是朝中诸公和世家子弟，哪怕是为了自身颜面，他们也不会将具体的情况说出去，但李莽不同。

如果他老老实实的留在大乾，看在对方为自己换回来一些权势的份上，等她彻底掌握朝政，自然会保他一身富贵。

但现在，既然弄死选择了背叛，那么，为了大乾，李莽，你必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