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造畜

“古古怪,怪怪古,猪羊炕上坐,六亲锅里煮。”

怜明道士一脸怅然,嘴里念叨着古怪的调子。

黄霄一瞬间就听出,这不就是眼下这家肉铺里发生的事情?

黄霄啧啧夸了他一句:“道士你真是天赋异禀,这么快就编出了一套歌谣?这么看来,孩童们口中传颂有词,也肯定有你一番功劳啊。”

只是这夸奖却显得有些无力,至少怜明道士是这么认为的。

他刚听完,就扭过头瞪了一眼黄霄:“什么歌谣!霄哥,这是佛教曾经一位志公禅师的谒语!”

马屁拍到了大腿上,黄霄有些尴尬,不过幸好他脸皮够厚,直接当做了什么都没发生过,只是含糊地开口:“这谒语昔日不曾听闻,今天恰巧在这里听见,只感觉无比贴切。”

黄霄又补充道:“贴切地不像巧合。”

这么一说,怜明道士却不以为然道:“世上的巧合多了,也不是提起哪个巧合背后都有个算计在里头的,那不把人累死。”

黄霄又思索了一遍,还是道:“不对,还是不像。”

看他认真,怜明道士也开始逐渐重视起来:“霄哥,你说吧,你肯定还知道什么。”

这里本不是什么好地方,位于集市的环境毫无疑问让人难以放下戒备,人多眼杂,尤其是出了这档子事以后,突然多出的废墟很容易吸引到有些人的注意。

不过外面有武捕头吩咐留下的衙役看守,也不怕会有人突然闯进来。

周边的武捕头、怜明道士都是能交代这些东西的人,黄霄没打算隐瞒:“其实我进来时曾与郑三义有过交谈,那时候郑三义还像是个正常人。甚至还能说些道理,给我的感觉更像是个寺中修行的僧人,而不是闹市的屠户。”

“并且我在这肉铺里,还察觉到了一股抹不开的阴森煞气,单纯屠宰牛羊不太可能积攒到这种程度。当我要提出细查的时候,郑三义在背后突然出刀,真面目才彻底显露,中间的时候似乎还有鬼遮眼的情况,我才怀疑那头猪的皮囊里头是不是有什么脏东西。”

“更重要的是,这两日里我也得知了这乘胡县周边出现过一个名字唤作‘血佛’,才将一切串联起来有了点眉目。”

怜明道士听见这个名字,眉头一皱又念叨一遍:“血佛……”

忽然,他抬起头满是严肃道:“霄哥,你说血佛,我前些年在外头还真就听过这个名字,不过不叫血佛,而是叫血面佛。”

血面佛?

这名字和清心道士的描述不一样,却又很是相似,不知为何,黄霄直觉这两个描述便是同一个人。

怜明道士一边唉声叹气地摇头,一边继续说:“霄哥,如果真是血面佛,恐怕还真就麻烦了。”

武捕头听到了关键词,立马指了指身后两个衙役:“刘三,王天生,你们两个去屋里搜一搜,有没有什么跟佛教相关的东西。”

那俩衙役应了一声,就在屋里头开始翻找起来。

怜明道士与黄霄对视一眼,两人便形成了共识,开始分散开与那两位衙役一同翻找起来。

很快,两位衙役从后院回来,捂着鼻子:“捕头,后院里就只有一圈味道大的出奇的山羊,见了人也不躲,跟吓傻了一样,没什么别的东西了,”

黄霄却从橱柜底下揪出了一团烂的不像样的蒲团来,除此之外连一张床都没看见,只有一双草垫,像是给牲口铺出的窝棚。

武捕头疑惑道:“这郑三义平日里就睡在这地方?”

黄霄不知答案,却一晃眼看见了地上躺着的那一头猪,眼神一变,抬起头发现怜明道士碰巧也在用同样的眼神看着他。

两人心中升起一股默契,同时往屋子外头走去,在已经坍塌的院落某角碎砖破瓦之下找到了一套床榻。

而这里,是猪圈。

“牲畜住在屋里,人睡在窝棚;锅里煮着人肉,凳上坐着肥猪,阴阳颠倒事事不分……”

怜明道士心下骇然,已然明白黄霄推断全部正确,急忙道:“快,快去后院,那些羊有问题!”

说完两人又闷头往后院去,刚刚火急火燎跟着两个人出来的武捕头充满了疑惑,却没有问出来,但他下意识已经意识到了这件事或许还能更糟糕一点。

几人除暴推门直接跑到后院,臭气熏天的环境熏得人睁不开眼,几只山羊呆呆地站着,明明地上堆放着草料也无动于衷,像是吓傻了一般。

怜明道士见此更是心里一紧,赶忙朝着最近的一只羊走了过去,将其翻身放在了地上,扒开腹部的毛一丝一缕地看着,却赫然之间在皮毛深处看见了一条缝合线!

黄霄也在看着,那条黑漆漆的线在沾染了污渍,灰色一片的山羊身上也格外显眼,不知为何给了他一种极其不适的感觉。

怜明道士瞳孔猛地一缩:“快看看另外那些羊身上有没有这东西!”

武捕头没有再吩咐手下,而是自己亲自上手翻过来一个个看。

黄霄自然也没有闲着,很快几人便将院中的五只羊看过来个遍,果然如同怜明道士所意料那般每一只羊的身上都如出一辙,不论大羊小羊都有着这么一条黑漆漆地缝合线。

“这东西到底是什么,让怜明道长这么忌惮?”武捕头皱着眉头。

怜明道士咬牙切齿,气的跳脚:“畜生!畜生啊!”

“非是道士我忌惮,而是我看不得这些东西!这郑三义就是个畜生!”

骂了两句出了气,怜明道士好不容易才压下了心头的怒意,解释道:“这是造畜!”

造畜?

怜明道士没有先说出来,而是朝着武捕头要了一样东西:“还请武捕头找来足量的童子尿!”

武捕头没有质疑,立刻找人去办。

随后怜明道士带着那一分愤恨继续解释:“所谓造畜,乃是让人披上牲畜的皮毛,经由有道行的人施法,使皮肉融合,形体变化。如此,人就真成了牲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