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苗莹】你知道的,等过了这个红灯,我们,就不顺路了

也许共同走过一段因为彼此的存在而变得有意义的路,本来就是命运馈赠的礼物。

工作稳定的时候,家里就被朋友们当做了聚会的地方,久而久之,一两个人也能在闲时到来,吃一顿饭,喝一场酒,聊一下人生,说一下过往。

一天下午,我拉开冰箱,打开油烟机,架起一口小锅,准备好小菜和火锅,喜滋滋的正准备开涮的时候,门铃响了,我拉开门,苗莹来了。

“哟哟哟,看来我来的正是时候嘛,还涮火锅,看样子我今天有口福了。”目光越过我,看到屋里的场景,她一下变得兴奋不已。

我无奈的侧过身,嘱咐她关门的同时去厨房添了一副碗筷,她端起碗筷欲言又止。

“怎么了?没有对口的菜?嘿,你可别折腾我。”

“老娘......有酒吗?”

“啤酒倒是有,我去拿!不过你能喝吗,开口就要喝酒?”

“想喝点。”

看她的样子,我知道她是有心事憋在心里,倒没有继续调侃她,拿了两瓶啤酒回到餐桌上放着。

苗莹和我一直是很要好的异性朋友,多多少少认识也有十年了,初识那会,不太记得是什么原因了,我一男的,她管我叫‘老娘’,后来我就管她叫‘憨儿子’。这些年来,身边的朋友换了一茬又一茬,她也始终没有改掉这个奇奇怪怪的称呼。

她拿起一瓶啤酒在那里看了半天,就在我以为她要和我说说她的心事的时候,她突然指着酒瓶问我这玩意儿怎么开......

我比较爱吃辣,吃火锅的时候不止蘸水是辣的,火锅底料用的也是重庆牌子的,苗莹吃了一会之后就已经满头大汗了。出于辣也不能浪费的原则,我给她放了碗白开水过滤一下菜上的红油,她默默地吃着,过了一会,拿起酒瓶轻轻抿了一口,被辣红的眼睛里满是泪水。

两年前,苗莹死皮赖脸的拉着老秦去面基,在学校田径场上等了许久,在老秦都以为对方不会来的时候,两人身后响起了一个充满磁性的声音:“你...是小莹吗?”,苗莹率先回头,若有若无的香气灌入苗莹鼻腔,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个穿着黑色短袖五分裤,看起来干净又阳光的男孩,脑海里蹦出的第一句话就是:“啧,皮肤真好,我也是拱到好白菜了!”

我认知里的苗莹,是个不喜欢运动的姑娘。那天见面之后,似乎是为了树立人设,每天早上在老秦疑惑的表情中迅速洗漱打理好自己,然后出门和男生去晨跑,硬生生养成了早起跑步的习惯。一个月之后,苗莹收到了一束男生送来的花,那是男生一枝一枝用心挑选出来的玫瑰,也就是从这一束精心挑选的花开始,苗莹和男生也开始了他们的故事。

五月的版纳很热,男生和苗莹牵着手在澜沧江边光着脚,苗莹时不时捡起一块石头端详片刻,便往男生鼓鼓囊囊的裤兜里塞。光脚踩在江底的石头上,脚底板痒痒的,男生一边宠溺的看着旁边的女孩,一边伸手揪住快被石头坠下去的裤子。苗莹是个有着奇怪脑洞的女孩,小时候上学放学的路上,只要看石头对眼,那就会落入她的口袋。因为这事小时候还没少挨揍,因为把衣服丢进洗衣机的时候,她忘了把石头拿出来,在洗衣机哐哐作响的时候,她的妈妈就拿着衣架过来了,苗莹的哭声盖过了洗衣机转动的声音。家里人都不解,可可爱爱的一个女孩子,兜里怎么老是收集那么多奇奇怪怪的石头。

童话故事里的骑士,翻山越岭,克服了重重困难,最终从恶龙嘴里救下了公主。

我们的生活不是童话,也不是电影,但依旧有属于我们自己的骑士,他也有着对我们独一无二的勇气和浪漫。

校园的小路,在晚上总会出现很多的萤火虫,一闪一闪的吸引着苗莹的眼睛。苗莹除了石头,还喜欢那些奇奇怪怪的虫子,但她没有见过萤火虫,第一次见到这种可爱的生物自然是欢喜的不得了,搓搓手就忙着去抓,哪曾想忙活了半天,没有一只萤火虫愿意落在她的手掌。

可怜巴巴的表情加上委屈的目光看向男生,男生的心一下子就被融化了,站在原地纠结了一会儿,看了看苗莹,深深地吸了口气便撸起袖子向那些飞舞的小家伙扑了过去。不大一会,只见男生一只手颤抖着向那些在黑暗里闪闪发光的虫子抓去,另一只手又颤抖着把刚刚抓到的小家伙放进苗莹递过来的玻璃瓶中。

忙活了好半天,当瓶子里萤火虫发出的亮光照亮了男生好看的侧颜的时候,苗莹一边兴奋的拍着手,一边看着男生,眼睛亮闪闪的,像是飞舞着男生刚刚扑到的萤火虫。男生一时之间看的有些痴了,好半响才想起来什么,匆忙跑去旁边的水管下把手洗了一遍又一遍,站在原地的苗莹仿佛想到了什么,一时之间眼眶有些湿润了,看着男生认真洗手的样子又忍不住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我不喜欢虫子,它们看起来很危险,而且我有些小洁癖。”男生曾对苗莹说。

大多数女孩子都喜欢漂亮的花,苗莹自然也不例外。

同样,大多数男孩子都不太会给女朋友拍照,苗莹的骑士自然也不例外。

男生送了苗莹很多花,一起出去吃饭,一起看电影,一起去捡石头抓萤火虫,都会给苗莹带上一束精心准备的花。看到好看的花环也会买来亲手给苗莹戴上,低头看着她喜逐颜开的样子轻声夸她好看。苗莹红着脸让男生给她拍张照,男生嘴角的笑容一滞,苦巴巴的拿出手机......一会儿之后,苗莹的眼神变的有些无可奈何,男生尴尬的笑了一下,然后苗莹就会手把手的教他怎么拍,怎么找角度。男生对于此事也配合的很默契,每次教导之后都能给苗莹拍到一些让苗莹满足的照片,在苗莹幸福的目光中,两人还一起去看了粉色的格桑花海。

恋爱中的女孩子,似乎都会给喜欢的男孩子亲手织上一条围巾,或是送一些其他自己亲手做的小礼物。

苗莹说,亲手织的围巾,寓意是想要一辈子将对方围住,给对方温暖。苗莹的印象中,似乎男生从来没有戴过那条围巾,有一次便问起了这个事,男生笑着说他百度了一下,有一条内容的摘要是“那么从法律意义上讲,此时的围巾是杀人凶器。这就不是表达爱意了。”说完之后见苗莹气鼓鼓的瞪着他,他伸手摸了摸苗莹的头发。

“哈哈,不开你玩笑了,咱现在可是在版纳,那么热的天,要是把我热坏了,围巾可就真成为杀人凶器咯,放心吧,围巾我一直好好的存着呢。”

月无常满时,世事亦有阴晴圆缺。

苗莹看着锅里翻滚的红汤,撇了撇嘴,轻轻的抿了一口啤酒,抬眼问我:“两个人的感情,掺杂了家庭的因素之后,到底会变成什么样子?”

我看着她通红的眼睛,脑海里浮现出柚禾的经历,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回答,只是出神的看着她,苗莹似乎也没在意我能不能回答这个问题。

次年五月,男生邀请苗莹一起去桂林自驾游,和男生的家里人一起。恋爱一年,苗莹觉得此时见家长有些为时过早,还有一个原因是她在学校里还上着两个班的课,也是其中一个班级的代理班主任,时间很难安排。便拒绝了男生的邀请,男生显得有些生气,便质问苗莹是不是只打算和他谈谈恋爱,没想过和他结婚。苗莹愣了很久很久,最终还是答应了男生一起去,男生的家里人对苗莹的态度也很好,游玩回来之后还一起去了苗莹的家里,两家人的交流也很顺利,可以说是相谈甚欢,那时候苗莹以为她能和男生一直好好的在一起......

时间像是我们握在手里的沙子,无论怎么样,都会一点点的从掌心滑落,消失不见。

转眼之间又过去了一年,苗莹和男生在一起的第二年末尾,或许是积攒的情感太多,又或许是其他什么原因,两人大吵了一架,苗莹说男生啰嗦,什么事情都要管着她,男生则是觉得她什么事情都要和他反着干,两人第一次因为一些小事爆发了冷战,直到冷战第四天,男生终于率先打破了冷冰冰的节奏,却是告诉苗莹男生因为家里不同意和苗莹在一起,已经闹到快要和家里决裂的地步了,又因为这次的吵架,男生受不了压力了,打算和苗莹分开,自己父母给苗莹的钱自己也会想办法还,苗莹却是当晚就把那一万多块钱还给了男生,就在准备和男生的父母说明的时候,男生阻止了她。

第六天,苗莹去见了男生,她觉得两个人的感情该是有始有终,既然有一个好的开始,那也该要有一个好的结束。见面之后却是双双泪流满面,两个人抱着哭了好久,男生让苗莹再给他一些时间。

两个人又像从前那样一起约着去吃美食、看荷花、拍照打卡。上一次见的时候是在他们一开始见面的田径场上,两个人手牵手像两年前一样一起散步。

苗莹:"第一次见你也是田径场,那时候的你啊,干干净净,香香的……"

男生:"合着我现在的我不干净还臭啦?"

......

苗莹:“可能陪不了你多长时间了。”

男生:“你放屁,不要胡说八道。”

......

这一幕恰巧被苗莹的导员看到,隔天去办公室的时候,导员意味深长的问东问西,苗莹犹豫了一下说那是一个好朋友。导员显然不信,毕竟什么好朋友能手牵手走在大庭广众之下。苗莹心里一紧,想起了昨晚男生离开的时候,像往常一样掀起她的帽子在额头上重重吻下的一幕。

“这应该,是最后一次了吧......”

“叮咚!”

火锅里红滚滚的汤映衬着苗莹泛红的眼眸,抿了口啤酒,拿出手机,是男生发来的消息,聊天框的消息记录早在冷战见面之后只剩下了早安晚安,或许是男生要忙着考试,又或许是苗莹没有跨过心里那道高高的坎。

男生:“这才几月份,你怎么就把我的生日礼物给提前送了?”

苗莹:“提前送了,万一你生日的时候,我不在你身边呢?”

男生:“为什么?”

苗莹没有再回复,拿起酒瓶喝了大大的一口,呆呆的看着聊天框出神,我也没有出声,静静地等着她。

“或许等送了那束花,就该放他自由了......”

这世间的太多感情,大概同张嘉佳在《从你的全世界路过》里说的一样:故事的开头总是这样,适逢其会,猝不及防。故事的结局总是这样,花开两朵,天各一方。

但你知道的,等过了这个红灯,我们,就不顺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