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搜刮

傍晚时分，通仁堂内，正鸡飞狗跳。

数十名皂隶进入通仁堂，一通搜查，恨不得挖地三尺。

上百名淮水县的百姓围堵在通仁堂门口，踮着脚尖、伸长脖子，对着通仁堂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江水生站在角落里，静静看着皂隶们搜查。

他身旁还有一男一女，都没穿官服。

男子看上去三十多岁，身穿灰色劲装，长着剑眉薄唇，眼神犀利，威风凛凛，腰间挎着一把宝剑，目光时不时扫过旁边的女子。

而这女子则在二十岁左右，身穿红色高腰石榴裙，长得虽不标致，倒也白净，有些动人之处，腰间同样挎着一把长剑。

女子见江水生如此年轻，气血便如此澎湃，不免多看江水生几眼，心中思索江水生到底是何来历，莫非出身世家大族。

就在这时，旁边的中年汉子对着江水生直接开口说道，“小友，鄙人乃是蛇鱼县何不凡，江湖诨号‘分水剑’。”

“这位女侠来自义兴县，芳名‘施百花’，江湖诨号‘百花剑’，不知小友高姓大名？”

江水生抱拳行礼，轻笑道，“在下江水生，初出茅庐，只是淮水县一名渔民。”

听到江水生自称是渔民，施百花脸上的好奇之色顿时消退，又见江水生长得相貌平平，便干脆撇过脸去，继续打量通仁堂的情况。

何不凡见江水生不过是个渔民，便轻笑道，“不知江小友是何时加入不良人的？”

江水生听出对方语气中的不以为意，微微皱起眉头，回应道，“只是今天刚刚加入不良人而已。”

何不凡嘴角翘起，继续说道，“是嘛？为兄倒是已经加入不良人四年有余，辅佐孙无病大人缉拿数个凶犯。”

“这次来淮水县，也是因为孙无病大人的召令，要围剿龙门寨，所以特来助拳。”

江水生听到对方似乎在有意卖弄资历，不免生出一股厌恶之感。

但他表面不动声色，问道，“哦？倒是江某失敬了，不知何兄斩杀了龙门寨几位当家啊？”

何不凡听到江水生的话，摸了摸鼻子，嘴角流露出尴尬的笑容，说道，“这龙门寨都是一群缩头乌龟，我们和孙大人前去叫阵，他们便龟缩不出……”

江水生冷冷回应道，“是嘛？可在下怎么听说这龙门寨的水匪先是劫掠小渔乡，后来又大闹了河神庙会，怎么看也不像是何兄口中的缩头乌龟啊？”

何不凡脸色一变，张了张嘴，却没说出一句话来。

旁边的施百花则愤愤不平地说道，“还不是那龙门寨的三当家海大勇搞的鬼。”

“他葫芦里那头神鹰，已经是八品精怪，一双鹰眼隔着百里便可以探查我们的动向，这才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若不是龙门寨所在的湖心岛有阵法保护，我们早就追随孙大人杀上湖心岛了。”

“就算海大勇再怎么厉害，也敌不过孙大人的赤牙剑。”

江水生听到“阵法”两个字，微微侧目，问道，“龙门寨竟然有人懂阵法？”

施百花神情凝重，解释道，“据说，龙门寨的大当家‘架海梁’和二当家‘两头蛇”都懂阵法。”

“这龙门寨湖心岛方圆百里内，常年浓雾缭绕，便是‘架海梁’布置的阵法‘云海翻腾阵’。”

“孙大人曾带着我们乘坐官船，潜入浓雾中，尝试登岛，与水匪交战。”

“但一进入这浓雾，便东西南北不分，根本找不到水匪。”

“反观水匪那边，却可以不受浓雾影响，冷箭放得一个比一个准。”

江水生还是第一次听到龙门寨大当家和二当家的名号，便询问道，“可在下怎么从没收到有关龙门寨大当家和二当家的消息？”

何不凡和施百花齐齐摇头。

施百花轻启朱唇，解释道，“别说是你，就连不良人都不知道这龙门寨大当家和二当家的具体情报，也许两人一直躲在湖心岛上吧。”

何不凡却爽快地笑道，“不过现在孙大人生擒了巫鬼医，想来应该能逼问出登岛的方式，到时候这龙门寨就是瓮中之鳖。”

“不知道这次能获得多少功勋值？”

两人说着，便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江水生则陷入沉思，暗道，“没想到这龙门寨里竟是卧虎藏龙，一群水匪还懂得阵法，莫非有什么猫腻不成？”

就在这时，一队皂隶抬着数口大箱子走上前来。

“三位高人，这里是通仁堂的全部财产，还请过目。”其中一名皂隶捧着账簿汇报道。

“房产地契共有六处，宝钱九百贯，此外还有古董珍玩百十件。”

“郑县令特意叮嘱小的们，必须让三位高人各自挑选一些，余下的东西再充公！”

何不凡听到皂隶的话，顿时喜笑颜开，说道，“这郑县令挺上道的，怪不得能做到七品官。”

施百花也双眼放光，吩咐道，“打开箱子，让我们看看。”

江水生则面不改色。

他心里清楚，巫鬼医身上最珍贵的东西，都藏在假山下面的地下石室内，已经落入他手中。

伴随着箱子缓缓打开，露出一箱箱的金银珠宝、古玩字画。

何不凡微微皱眉，心中略有不满，抱怨道，“这巫鬼医好歹也是个九品的道士，怎么一点宝贝都没有，反而都是些金银珠宝，对我们入品武夫可没什么用！”

施百花微微点头，也感到失望。

江水生目光扫过箱子，也觉得无趣。

忽然，他在箱子的古玩中看到一件黄色铜炉，眼底顿时闪过一道精光。

这铜炉不过巴掌大小，造型古朴大方，看上去有些老旧，炉鼎下面已经被火烤黑，卖相很差。

可江水生翻阅过《千金翼方》，知道巫鬼医一直在琢磨仿制十全大补丹。

而炼制十全大补丹需要一件九品法器铜炉。

“莫非……”

想到这里，他不动声色的挪开目光，说道，“净是些破铜烂铁。”

这时，皂隶却启禀道，“除了这些财物，通仁堂还有一些年份不低的宝药。”

有两个皂隶分别奉上一个锦盒。

锦盒已经打开，露出一株三尺长的山参，还有一截四尺长的鱼鳞藕。

“百年山参！”

“四节鱼鳞藕！”

施百花和何不凡见到这两株宝药，眼神中满是贪婪之色。

可宝药只有两株，但在场却有三名武者。

何不凡咳嗽一声，轻笑道，“咳咳，施姑娘乃是女子，理应先得一株。”

“至于剩下这一株，何某刚好卡在瓶颈上，确实需要一株山参入药……”

施百花展颜一笑，回应道，“何大哥在孙大人麾下效力多年，排资论辈，也应分得一株。”

何不凡却连连摆手，说道，“这如何使得？那江小友岂不是要空手而归？”

施百花却直接将莲藕接过，朝江水生说道，“刚才江弟弟说自己出身渔夫，想来应该没有见过如此多的金银珠宝、古玩字画。”

“以本姑娘看，可以让江弟弟任选一箱珠宝。”

江水生闻言，气急败坏地说道，“这山参的药性可有百年，鱼鳞藕足有四节，都是有市无价的宝贝，可不是金银可比。”

何不凡和施百花两人听到江水生的话，便微微皱眉，感到棘手。

“一箱金银珠宝怎么够！我要两箱！”江水生冷冷说道。

“哈哈哈。”何不凡和施百花两人同时笑出声来。

何不凡朝皂隶说道，“去，让江小友挑三箱！”

江水生立刻上前，指出三个箱子，说道，“给我搬到乐居坊第四街左起第五个小院。”

其中一个箱子正放着那尊巴掌大的炉鼎。

何不凡和施百花两人相视一眼，暗暗摇头，眼中满是讥讽，暗道，“泥腿子就是泥腿子。”

皂隶们一番搜查，也没找假山下面的石室，更没找到任何有关龙门寨的线索，只好打道回府。

江水生、何不凡和施百花则返回县衙，找孙无病复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