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德利看了一眼打铁仓库的休息长凳上,他已经打造好的头盔。那是一顶状如牛头,还有两只弧形牛角的头盔。虽然是粗铁制成,未经雕琢,但是造型却是行家里手。大牛头盔的模样太过显眼,带上头盔会有些醒目。
虽然铁匠铺中,武器大师托布对自己也很照顾,但并非长久之计。
“别了!铁匠铺!”詹德利心中默想,然后带着自己的一点钱,一柄短柄钉头锤,走出了谷仓。詹德利的钉头锤一面是鸟嘴一样尖锐的“锄嘴”,还有一面是榔头。钉头锤小巧而凶狠,真打起来没有几个人遭得住,是为了应对板甲这种铁乌龟壳子而出现的。
工头和女仆对于学徒出门也没有阻拦,长年龄的学徒有休息的自由,铁匠铺这点还是很人性的。他们多半认为詹德利还会如往常一般在君临城中晃悠,在吃晚饭的时候回来,詹德利是一个老实稳妥的学徒,从不与人争强斗狠,是干活的好手,人人都爱。至于短柄钉头锤,也是詹德利自己做的玩意,詹德利每次出门都带着,众人都习以为常,毕竟君临治安也是一言难尽。
詹德利登上丘陵,今天的贝勒大圣堂依旧是热闹的,穿银丝外套、白发苍苍的大主教在广场上阅读着《七星圣经》的内容。广场中央高耸着贝勒一世的巨大雕像。它平静地站在基座上,一脸悲天悯人。詹德利看到了漂亮的白色大理石广场,他也融入了拜访贝勒大圣堂的汹涌人潮。
在听祈祷的人群中,詹德利还听到了身后两名谷地人的谈话。谷地是安达尔人最先登陆的地区,对于七神相当虔诚。
“我们的公爵对于国王十分忠诚,但是对于咱们谷地的事情,就没有太多心思来管理了!徒利家族的人说话,咱们琼恩大人就十分受用,都委以重任。尤其是那个小指头,走的是夫人的门路。”这人话语里面还有怨愤的意思。
“好了,琼恩大人家里的事情还是少说一些。至于琼恩大人一直在君临,这不就是自然的吗?国王做梦,首相筑梦,国王离不开咱们的琼恩大人。要是没有琼恩大人,国王怎么有心思天天去打猎,开比武大会或者去找女人呢?”另外一个同伴却不置可否。
“国王自然是欢乐的,可是琼恩大人这些年也太勤恳了,他本应当回到鹰巢城细心抚育自己的继承人,那个爱哭的小鹰。”
“但是在这个时候,劳勃国王想甩手,除了咱们琼恩大人,还能信任谁呢?要不然,琼恩大人也不会干了这么多年。”
“不过诸神对咱们国王还不赖呢,没有这么多年的长夏,国王怎么有兴致吃喝玩乐!”
詹德利听了他们的谈话,不过那两个谷地人聊了几句就不说了。谷地人对于黑鱼还算尊敬,黑鱼毕竟是传奇的骑士。但是对小指头这种出身底层而青云直上的宠臣,古板的谷地骑士是不会认可的。
说起来,琼恩.艾林的首相生涯类似于当年的泰温,都有很长时间,大权在握。不过琼恩和劳勃的关系毕竟是养父与养子,劳勃国王也不是疯王那种偏激者。
詹德利接着装模作样的拐了几圈,之后又随人流进入了另一个角落,他绕开了钢铁街,离开贝勒大圣堂以后,从烂泥道开始奔向临河门。在君临城中东拐西拐,品味着热闹的气息。感谢自由的长夏,君临更加繁华与喧哗,也没有人注意到一个男孩的离开之旅。
詹德利这几年铁匠学徒的生活十分稳妥,八爪蜘蛛那眼线对詹德利的监控已经越来越松懈。根本就没有什么人跟着他,詹德利甚至觉得还是把自己看太高了。毕竟在八爪蜘蛛的网上,自己的顺序非常靠后。
在烂泥道上,有拉着漂亮玉米、苹果的农民,有高头大马的骑士,还有那些形色各异的外邦人。詹德利最注意到了那些各色各样的骑士,他们或许代表着不同的家族势力。
詹德利看到了那些把守着临河门的金袍子,黑色锁甲与金袍子,他们是一只松懈的部队。詹德利很顺利的就跑到了码头上,他带着一个遮帽,还有自己的一个铁面具,但很难说是最显眼的。
因为在临河门附近,有数百个码头,港口中停泊着无数船只,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别说是他,连那些漂亮的里斯人,紫色胡子的泰洛西人,甚至是盛夏群岛的人都可以看到。看守大门的金袍子,只会把他看做是一个有怪癖的客人。
詹德利还是需要掩盖下自己的行踪,除了蜘蛛,还有小指头。毕竟四库总管、王家会计、王家度量员、三家铸币厂的负责人、港务长、包税人、海关人员、羊毛代理商、道路收费员、船务长以及葡萄酒代理商等等,这些人大部分都是小指头的自己人,码头上也有他的眼线。
见鬼的事情是在离开临河门的时候,詹德利竟然再次遇见了国王的队伍,这或许真的是一种偶然。在宝冠雄鹿旗帜下,在白骑士的保护下,国王酒气醺醺的打猎回来,若不是詹德利跑的快,又差点被国王骑马撞到。在金袍子怒气满满的驱赶中,詹德利不动声色的离开。
詹德利的在码头踩好了位置,有一艘商船已经填满了来自维斯特洛各地的货物,今天就要前往狭海对岸的密尔。
“上船吗?小伙子!”密尔水手大声吆喝道。
“现在就走吗?!”
“是的,太晚行船可是很危险的。”詹德利付了船费,然后跟着上了船。
又过了一些时间,船只很快就出发了。盛夏就这一点好一些,秋天的风暴是最为可怕的,而夏天就好了很多。
商船慢慢离开了河岸,看着君临越来越远。
詹德利看到了那些漂亮的王家战舰,就在黑水河的上游。接着就是红堡,詹德利看到了红堡高大的围墙,坦格利安家族的黑底红龙早已沦为过去,取而代之的是拜拉席恩家族的宝冠雄鹿。没有永恒的王权,现在明面是拜拉席恩家族的时代。
“漂亮的王权,也是脆弱的王权!”在船舷边上,詹德利出神的看着旗帜。
“这就是我的新生了!”詹德利心想,留在君临有好也有不好,但是在狭海对岸的厄索斯,对于自己来说更加海阔天空。那里还有着不少维斯特洛的人。
“小鬼,你认识字吗?”带着兜帽的詹德利虽然是孤零零的,但是高大孤独的一个男孩,还是吸引了他人的注意。
詹德利回过头去,看到了一个穿着灰色衣服的老人。
他很高,背微驼,突出的蓝眼睛周围有许多皱纹。他已然老迈,头上的灰发却多过白丝,唇边始终挂着笑意,让他看起来像小女孩家仰慕的祖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