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夜幕下的城市灯火璀璨，然而秦一凡心中充斥的并不是城市的繁华，而是沉重的阴影。随着车子的缓缓前进，记忆的碎片不断从脑海中浮现，特别是那不堪回首的夜晚。
五年的伤口，未曾愈合。而今天，新的尸体让他再次直面那未解的谜团。
车内，李建华轻握方向盘，偶尔瞟一眼坐在副驾驶上的秦一凡。他知道此刻的秦一凡心里在想什么，但也知道此时不宜打扰。他们的目的是城南的一处老旧居民区，那里是这起连环杀人案第三名受害者的家。
“到了。”李建华低声说了一句。
车子停在巷口，面前是一栋破旧的老式公寓楼。这里街道狭窄，老旧的建筑遮住了大部分的光线，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霉味和潮湿感。昏黄的路灯摇摇欲坠，勉强照亮了狭窄的巷道。居民楼上斑驳的墙皮和破旧的窗户透露着时间的痕迹。
秦一凡抬头望着那栋楼，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熟悉的寒意。五年前，他也曾站在类似的地方，面对着那样的案发现场。他紧了紧外套，深吸一口气，抬脚朝楼道走去。
公寓楼的楼道阴暗而狭窄，墙壁上挂着老旧的灯泡，忽明忽暗。秦一凡和李建华沿着窄小的楼梯一步步往上走，每走一步，空气中的压迫感就更强烈一分。
“受害者的名字叫王东明，四十多岁，独居。尸体是昨晚被邻居发现的。”李建华简短地介绍着情况，但他知道，秦一凡并不需要过多的解释，他会从现场找到他想要的信息。
到了四楼，迎面而来的，是打开的房门，门口站着几名现场勘察的警员和法医。房间里透出强烈的白光，映照在走廊的墙壁上，冷冷的。
秦一凡和李建华走了进去。屋子里的摆设简陋，破旧的家具、陈年的地毯以及角落里的灰尘都显示出这里的住户过着极为单调的生活。房间的中央，躺着一具尸体，血迹斑斑，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
秦一凡站在尸体前，缓缓蹲下身，目光凝视着地上的血迹。他的双手习惯性地握紧，脑海中开始快速分析眼前的每一处细节。
王东明的尸体蜷缩在地上，双手被反绑，胸口的衣服被鲜血浸透，身上有多处割伤，伤口深浅不一。但奇怪的是，脸上没有痛苦的表情，反而显得平静，仿佛他在死之前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秦一凡皱起眉头，仔细观察尸体周围的环境。
“这里没有打斗的痕迹。”他说道，语气中透着一丝疑惑。
李建华点了点头：“是的，房间里的摆设几乎没有移动过，甚至连桌上的水杯都保持原位。凶手在杀人时显得极为冷静，没有慌乱。”
秦一凡抬头扫视房间，房间里陈设简单，但并没有特别显眼的东西。他的目光落在窗台上，窗户微微开着，窗帘随着风轻轻摆动。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伸手触摸窗台。指尖传来一股冰冷的触感，窗台上有一层薄薄的灰尘，却没有被明显擦拭过的痕迹。
“凶手没有从窗户逃走。”秦一凡轻声道，“他没有伪装自己离开的路线。”
李建华走到他身边，皱着眉头：“那他是从正门离开的？”
秦一凡点了点头：“是的，而且他清楚地知道没有人会注意到他。”
“没有目击者，周围的邻居也没听到任何声音。”李建华无奈地叹了口气，“这家伙实在是太狡猾了。”
秦一凡没有再说话，他的目光转向了房间的角落，那里堆着一些杂物，看似凌乱，但其中有一处让他心中一动。他走过去，蹲下身子，发现角落里面有一个小小的痕迹，似乎是某样物品被搬动后留下的。
“这里......”秦一凡轻声嘀咕，伸手轻轻拨开那些杂物，发现了一丝极为微小的擦痕。这道擦痕在昏暗的光线下几乎难以察觉，但秦一凡的经验告诉他，这绝不是自然形成的。
“这里曾被人动过。”他沉声说道，目光锁定那道痕迹。
“什么？”李建华凑了过来，低头看了看那几乎难以察觉的痕迹，“你确定？”
秦一凡点了点头，语气坚定：“凶手在处理现场时，曾经翻找过这里的东西。或许是寻找什么，又或者是留下了什么。”
李建华看了一眼现场勘察的警员，点了点头，示意他们重新检查那个角落。片刻后，一名警员在堆放的杂物下找到了一张薄薄的纸片。
秦一凡接过那张纸片，仔细查看。这是一张老旧的收据，上面没有特别明显的内容，但却有一行手写的小字，字迹潦草，几乎难以辨认。
“这是什么？”李建华疑惑地问。
秦一凡皱起眉头，低声念出了那行小字：“你知道的，不会结束。”
他的心脏猛然一紧，手指微微颤抖。这句话仿佛一道闪电劈入他的脑海，瞬间勾起了他心底深处的记忆。这句话，他曾经在妻女被害的现场看到过，写在一张撕碎的纸片上，和现在的字迹一模一样。
“这句......你确定？”李建华的声音也带上了震惊，他立刻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秦一凡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是同一个人......是他。”
一瞬间，所有的思绪在秦一凡的脑海中急速交织，他曾经多次想象过这个凶手的样貌和动机。但此刻，一切线索开始拼接起来。凶手不仅手法相似，他还在故意留下信息，这一切都是为他准备的。
“他从未停止过。”秦一凡的声音低沉而冷峻，仿佛从深渊中传来，“这些年，他一直在监视我，在等我回这座城市。”
李建华听着秦一凡的分析，眉头紧锁。他知道，这不仅仅是一个普通的连环杀手，这背后隐藏的，是更为复杂的心理游戏。
案发现场的勘察暂时告一段落，秦一凡和李建华回到了警局。法医的报告已经出来，尸体的详细检查报告上清楚地记录了每一个伤口的情况。
“伤口极为精确。”法医王叔一边翻看报告，一边对秦一凡说道，“凶手似乎对人体构造非常了解，知道如何下手才能让受害者在最短时间内失去反抗能力。”
秦一凡接过报告，仔细翻阅着上面的每一个字。死者胸口的致命伤直击心脏，切割的角度极其精确，凶手的手法冷酷而专业。
“根据我多年的经验，这样的手法，只有在某些特殊训练中才能学会。”王叔补充道，语气中透着几分沉重。
“什么样的训练？”李建华问。
王叔推了推眼镜，思索片刻后说道：“极有可能是军方的训练，或者是某些与医学有关的特殊领域，譬如外科医生。”
“外科医生？”李建华皱起眉头，疑惑地重复道。
王叔点了点头，继续解释：“没错，外科医生对人体结构有极高的了解，特别是心脏和血管这样的部位，他们知道如何精确下手。而凶手的手法，非常类似于一名经验丰富的外科医生。每一个伤口都很干净利落，没有多余的动作，致命的同时避免了不必要的混乱。”
秦一凡仔细盯着尸检报告，心中已有一个初步的判断。五年前的案件和这起连环杀人案之间，有着不可忽视的联系，尤其是凶手的手法--精准、冷静、毫不犹豫。这不是普通人能够做到的。
“凶手不仅仅是一个简单的连环杀手，他似乎在执行某种任务。”秦一凡低声说道，思绪如同层层波纹在他脑海中扩散。
“任务？”李建华困惑地问，“你是说他不是在随机杀人？”
“没错。”秦一凡点点头，“我不相信这些案件是毫无目的的。他每次都选择和医学、外科相关的受害者，说明他在有意识地筛选目标。而且，他的手法太过冷静，没有情感波动，甚至可以说没有丝毫慌乱。他不是为了满足杀戮的欲望，而是在执行某种他认为必须完成的事情。”
“这听起来像是某种有计划的行动。”王叔皱着眉头说道。
“是的。”秦一凡将尸检报告放在桌上，沉思片刻后继续说道：“如果他真的是在执行某种任务，那么我们要搞清楚的是，这些受害者之间的共同点，是什么让他们成为了目标。”
李建华思索了片刻，拿出之前整理的受害者档案，再次查看：“目前我们已知三名受害者都曾从事医学相关工作。第一名受害者是退休的外科医生，第二名是生物研究院，第三名受害者虽然表面上是普通职员，但我们发现他曾短暂在生物研究所工作过。”
秦一凡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或许他们曾经参与过同一个项目，或者掌握了某些同样的秘密。”
李建华立即抓住这一点，迅速说道：“我马上去查他们的职业生涯和过去参与的项目，看看是否有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