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再一次从床上起身,我环顾四周,这是一个类似走廊的地方,除了熟悉的方向有一个熟悉的门之外,另外还有几个隐隐约约像是门的影子显现在墙壁上。

我走过去摸了摸,不是门,起码现在还不是,或许以后会是。再回到唯一的门前,隐隐约约的恐惧感和危机感再次袭来,却不似以往那般浓重,或许是在提醒着我,门外不是我熟悉的世界,是一个异世界,一个在我的视角看来古怪莫名的世界。

思索一阵,毫无头绪,我还是决定打开门,让梦继续下去。

门被轻松的打开,然而门外却不是上次的星空宇宙了。一片翠绿的草地,几棵大树环在周围,密密匝匝的枝蔓挡住了视线,看不到远处,斑驳的光影透过树叶间的空隙洒了下来。我跨进了门,并没有费什么力气。非常真实,草地的触感,脚踩草地发出的声音,都和现实世界没有区别,就是感觉少了些什么,有点奇怪。我努力的想着,虫子?嗯,应该是的,这里好像没有昆虫,爬的、跳的、飞的,好像都没有。哦,好像也没有什么动物,飞禽走兽之类的也没有吧,起码现在听不到也看不到它们。

回头看了看,影影绰绰的能看出门的轮廓,一道光亮非常的柔和,从门内射出,到我的身后为止,并没有继续向前延申照亮我身前的事物。这是墙?我伸出手挥了挥,光亮似乎随着我的动作飘动了一下,无法理解,无法探究,我失去了兴趣,向远处望去。大树的分布似乎有些规律,左右两边各有一个树木稀疏的地方,似乎是两个通道。走近其中一个看了看,没有路,都是密密的草,但是不妨碍行走。去到另一个前面看了看,有点区别,这个似乎比上一个亮度更高一些。我想了想,祂说“小心……暗……”,那么这个亮一些,或许可能会好一些吧。

我走近了通道口的大树,伸出手摸了摸,唔,像是隔着一层薄薄的什么,触觉淡淡的不太真实,“果然还是梦啊,或许是墙?”我念叨着“要去找找看么,祂到底想让我看什么呢……”于是我就迈步走了进去,浑然没有注意到我身后的柔和光线似乎逐渐降低了亮度,像是一个人拿着手电筒在黑暗中走远。

心中想着快点走出这片奇怪的树林,脚下迈着步子,树木向后掠去。猛然一惊,我停了下来,刚才我是失神了吗?回头看看,除了一丝柔和的光在安慰着我,已经看不到来时路过的景象了,走了多久了?不清楚,等等,有虫鸣,有沙沙声,地上的草在晃动,像是什么小型动物在其中觅食。轻手轻脚的走近,想看看是兔子还是什么动物,猛然一个黑影从树枝上跃下,翅膀扇动,草屑与树叶横飞。再看时,一只大鸟捉着一只毛茸茸的灰白色的兔子腾空而起,越过树梢飞远了。“嗬,越来越真实了。”我有些满意。

“……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我一边呢喃的诵着记忆里残缺不全的桃花源记,努力的想把全篇拼凑出来,一边向前走着。就在我担心是不是迷路了在绕圈子的时候,前方出现了大片的亮光,豁然开朗。

这是一个满眼绿色,生机勃勃的世界。放眼望去,尽是郁郁葱葱的高大树木。头顶一轮骄阳正在向大地挥洒热情似火的光芒,照耀得远处几条大大小小的瀑布溪流似银缎般晃眼。听不到水瀑下落的轰隆声,距离应该非常远,看得却极是清楚,视力果然还是梦中的好啊,我感慨。

就在我驻足观望之时,一道黑影掠过我的肩头,准确的说是穿过我的肩头,而我意识到的时候正看到肩上泛起的涟漪渐止。这是一头壮硕的花斑豹,长牙尖爪,张开血盆大口摆出攻击狩猎的姿态冲着我嘶吼。我本能的后退,拼命的想着应对之策,却忽然意识到这个畜生似乎伤害不到我,于是强自镇定的与它对视。花斑豹蓄力奋跃,向我扑来,我下意识的抬起左手去挡,就看到涟漪阵阵,它先后穿过了我的左臂和身体,涟漪是在它碰到我左臂的瞬间出现的。我与花斑豹同时转身,对视着,同时疑惑着,它似乎在疑惑两次扑击怎么都落空了,我也在疑惑,我在怀疑自己的身体是不是虚化了,为什么简单的物理碰撞规则到我这里就不适用了吗?想不通,于是我放弃了这个问题,转而思考起现在的处境来。一只野兽将我当作狩猎的对象,两次攻击却无法对触碰到我,那么我能否触碰到它呢?我向着花斑豹走了一步,花斑豹伏低嘶吼,后背上黄棕色的硬毛根根倒竖,没有危机感,没有恐惧感,我伸出手再次向前迈出一步,花斑豹一声尖吼挥出右爪,意料之中的泛起涟漪,攻击再次落空。我趁机再向前一大步,伸出的手触碰到了花斑豹的耳朵,触感有些弱,但是毛茸茸的感觉还是顺着神经传进大脑。我可以碰到它,它却无法碰到我,一种无敌的傲娇感觉涌起,我有些得意。花斑豹在这一刻似乎也意识到了情况不对,低头躲过我的手,向右侧晃了个假动作,然后向左转身跳入草丛深处,几个纵跃进入树林不见了。

“是因为梦还是因为墙?或者是梦中的墙?”我有些羞愧于搞不清楚状况,转而将注意力放在周边的环境上。“上古世界?洪荒世界?怎么连个人造物的影子都没有。”我胡思乱想,在这个全是原始丛林毫无人类文明迹象大地上东晃一圈西晃一圈,明晃晃的太阳偏斜了一些,我于是决定向远处的高峰走,毕竟站得高看得远,而我现在视力极佳。“假设这里和地球一样,根据太阳判断前进的方向是北,树木的长势也是北面比南面稀疏,山峰的北坡植被也不如南坡植被茂盛……”我一面搜索记忆中关于方向的知识,一面爬山。

我整理着思绪,目前已知的是在这个梦中我似乎在遭受攻击的时候就会被那种涟漪保护着,应该是祂所说的墙对我的保护,而脚下的大地可能是祂搞出来的世界中无数星系中的某一个小小的角落吧。抬头看了看亮晃晃的骄阳,不很刺眼,却用它的光芒阻挡着我的视线,无法在它挥洒光芒的时候看到天空中除它之外的星体。“似乎比我那边的那一颗大一些?”我咕哝了一句,忽然心念一动,“墙会不会阻止我吃这里的东西?”这个念头一发不可收拾。

一边走一边看,没发现有果实可以吃,于是我走到了一条瀑布之下。这里有一汪清澈的潭水,一眼望去,有些小鱼小虾在水中游动。尝试了几次捉鱼都失败了,我退而求其次的捧起了水,想了想就张开嘴喝了下去。无事发生,那点水很顺利的沿着食管进入到我的胃里,清冽的感觉很清晰,我有些满意。甩了甩手上的水,我继续向山上走,坡度不算陡,却没有现成的路,勉强能走。

日头越发的偏西,光线愈发昏黄的时候,我终于来到了峰顶附近。站在一块突兀的大石之上,望着四周密密匝匝的丛林,我眯着眼尽力的寻找着,希望能找到人的痕迹。终于,在东南方向遥远的丛林尽头,我发现了连成一片黑黑的痕迹,是房屋还是烧焦的山?光线有些不足,任我如何用力的瞪大眼睛,也无法分辨那一片黑黑的痕迹是什么。于是我决定走近去看一看。

没有什么饥饿感,之前喝下去的水还没消化完,走得急了还会在胃里咣当,消化很慢啊,我感受着身体里的变化,加快了脚步。天快要黑了,光线对我的视力影响很大,应该趁着余晖多走一些,夜晚的时候或许还要休息一下,尽管我现在还没有感到疲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