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张扬心里也是陡然一惊,难怪前些天到潘长军家做客时,鲜少见他和周亚梅提及孩子的事,原来还有这个中曲折。
剩下的时间,张扬又跟吴淑倩又了解下李学武最近的病情,发现这家伙最近情绪平复了不少,就是可惜,半边身子已经麻了没知觉。
按照张扬的推断,要是蔓延的话,李学武估计是够呛。
对这个结果,吴淑倩面无表情,言语中甚至是有一种解脱的快感。
漆黑雪夜,北风呼啸刮过。
借着窗户映衬出来的微弱灯光,张扬瞧见吴淑倩精致的小脸上波澜不惊,冷静的有些过头。
“他这个人,活该沦落到这个局面……”
讲完这话,也不过多解释,吴淑倩踩着松软的雪消失在了张扬的视线内。
只留下张扬愣在原地,满头雾水,他总觉得吴淑倩跟李学武不像一对恩爱的夫妻,反倒是像极了剥皮揎草的仇人。
摇摇头,把这个想法抛之脑后,张扬拿着两个铝制饭盒,准备先去给刘莉送饭,过后再回屋伺候家里那个噬锦兽。
铝制饭盒烫手,可要是把手伸出袖子暴露在风雪中,很快又皲裂开来,冰火两重天,也算是让张扬明白,何雨柱为什么拎盒饭的时候总喜欢用个小网兜。
回到卫生院,看了一眼还在逗弄孩子的刘莉,张扬把下午潘长军的反应陈述了一遍。
一听说潘长军要让公安挨家挨户的找寻,刘莉去有些费解的问:“先前,吴院长不是说,孩子是被故意遗弃的,即使是找到苦主,也随时有风险吗,现在怎么又大费周折的去找人呢?”
“那得看是谁发话呀,潘书记亲自敲板的,杨所带队,那户人家要是敢让小家伙出问题,你看潘书记抓不抓他坐牢,敲不敲他的沙罐。”
张扬把饭盒打开,伸了个懒腰,接过襁褓中的孩子,发现小家伙粉雕玉琢的,安静的眯着眼睛,笑得乐不可支,确实是让人怜爱。
刘莉一寻思确实是这个道理,在冯家峪镇公社,真要是有人敢惹怒潘长军,也是老寿星吃砒霜嫌命长了。
所以这才彻底把心放进肚子里,哄了孩子没多久,饭桌上被潘长军劈头盖脸训斥一顿的妇女主任,陪着笑容就走了过来。
身边还跟着个二十来岁的小妇人,进屋就说:“刘莉同志,这不,怕孩子没断奶,我还特意把自家媳妇叫来,她刚做完月子,前两天刚喝完鲫鱼汤,奶水足着呢,保管饿不着孩子。”
刘莉恼怒妇女主任前倨而后恭,继续气鼓鼓的,自己闷头吃饭,压根不搭理她。
明明下午自己亲自把孩子抱过去的时候,她还一副爱搭不理的模样,现在潘书记一发话,她就屁颠屁颠的忙前忙后。
见气氛冷场,张扬适时的把孩子递给小妇人,耐心叮嘱道:“孩子还小,要是有啥吵闹的,多担待担待。”
这长相颇为清秀的小妇人,主要是拍了拍胸脯,信誓旦旦表示:“这种事情还能有人比我们女人懂?保管把孩子照顾好,有我家娃一口吃的,就少不了孩子一口喝的。”
见她热心肠的这样讲,刘莉心里也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她性格就属于敢爱敢恨的类型,虽然不满妇女主任,但是对她儿媳妇愿意伸出援手,帮忙的行径还是颇为感激的。
话也软了下来:“尹姐,这事还得多麻烦你,这些天你要是有啥困难,尽管跟我讲,我家口粮还是够的。”
尹凤则是小心翼翼的抱过孩子,一脸宠溺的道:“这有啥,不就是多张嘴的事吗,我家娃吃的少,这两天还嫌胀的难受呢,多个孩子也是多个伴。”
听到儿媳妇说这话,生怕她动了收养念头的妇女主任,赶忙咳嗽一声,补充道。
“凤啊,没找到孩子亲生父母亲前的这两天,咱确食是得视若己出,你可不能疲懒了,免得人家说闲话。”
她开口的瞬间,把“这两天”的语调特意抬高,意思再明显不过,刘莉也清楚话里话外的意思,刚准备说些什么,被张扬从后面拉住衣襟。
摇摇头,目送妇女主任和她儿媳妇离场之后,张扬这才无奈的长舒口气。
“刘姐,到底不是人家的亲生骨肉,这事儿全凭自觉,她不愿意多抚养也正常,咱不能强人所难,再说杨所亲自带队,估计要不了两天,就把正主找到了,你就别瞎操心了。”
“我瞎操心?张扬同志,我怎么觉得你一天到晚比我还操心呢……”
刘莉瞧了一眼摸鼻子的张扬,这话还真被她说着了。
张扬这一整天确实没少操心,等回去睡觉的时候,少不得又有的忙。
“我操心,我乐于助人行了吧。”
知道刘莉现在是个略微有些傲娇的性子,张扬也懒得多掰扯,关上诊室的门,就准备回屋。
却不料锁门的时候,脸颊突然感觉到一片温,等反应过来时,就看见刘莉已经迈着轻快的步子跑开。
“你偷袭我?”
“哪有,这明明是奖励,乐于助人的奖励……”
说着,刘莉的身影就已经隐匿在了漆黑的夜幕中。
只留下张扬摸了摸脸颊,有些错愕。
这小妮子,性格倒是洒脱,实在是让人捉摸不透呀。
等回屋将门闩上之后,张扬发现,秦淮茹正大眼瞪着自己。
将饭盒递过去,张扬倒了盆热水准备擦脸洗脚。
却被秦淮茹叫住,可怜兮兮的哀求道:“我渴了。”
“渴了?”
张扬实在是受不了秦淮茹这求人的目光,无奈的倒了杯水,又兑了些凉水:“慢点喝,别撒到床上。”
秦淮茹脚踝崴着的地方,浮肿下去了些,看这个架势,张扬猜测,用不了两三天,她估计就能恢复正常行走了,到时候省得给自己添麻烦。
秦淮茹接过水,仰脖喝了口,又打开还有一些余温的饭盒,一边吃饭,一边嘴里嘟囔着道。
“说书先生讲一日夫妻百日恩,整半天还不知道名字,我叫秦淮茹,住在南锣鼓巷95号,是轧钢厂的钳工,你呢?”
“我呀,91张扬……”
张扬有些漫不经心的回答道,他总不能说自己对秦怀茹了若指掌吧。
“91?”
“嗯!”
“哪个街道呢?是四九城户口吗?”
秦淮茹愣住,她觉得张扬未免太过小心谨慎,居然只愿意透露个门牌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