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一座无名的破庙里,名为李守墨的白净青年手持毛笔眉头紧皱,许是地板缝隙的一株野草给了他灵感,青年舒展眉头,挥笔写下了两个大字,野草。
于是他笔走龙蛇,留下了四句诗。
野草生新绿,千里百花凋。
百折身至残,也敢向天笑。
青年仿佛有无尽的怨气积累胸中,墨汁透纸极深,以至于拿起宣纸,桌面上也残留着这首野草。
青年长舒了一口气,走到屋外,轻轻喊到,林伯。
屋外有一把躺椅,一个头发花白的干瘦老头摇着一把蒲扇,悠哉悠哉的晒着太阳,听见少年的声音,老人嗯了一声。
我要走了。
准备好了?
这一别,就是十年后了。
老人摇着蒲扇的手停了下来,要那么久?
那座白玉京悬在天上,也悬了很久。
老人沉默了一会儿。抬头望着天上,在看不见的云层高处,一座仙气飘飘的白色城池悬在那里。如同枷锁。
可能会死很多人,流很多血。
我知道。
你也会死。
我知道。
谁也没杀死过仙人,也许仙人根本就不会死。
该走了,林伯,天总是要黑的。
少年看着突然沉默下来的老人。弯下了腰。
您教过我,蚍蜉撼树,可笑不自量。
可您也教过我,读书人,胸中自有浩然气。
走吧,老人摆了摆手,没有起身。
于是少年转身离去,他的前方,是一片孤寂。
大隋京城,两个少年坐在城墙上,看着下面的车水马龙,轻轻的晃动着脚丫。
我说曹源,你不会遇上骗子了吧,个子较矮的少年名为杨念,是当今大隋皇帝的第六个子嗣,哪怕在这个一砖头下去能砸死一片大人物的小凉京里,也是个没人敢惹得小祖宗。
被他称为曹源的白衣少年紧皱眉头,死死的盯着远方的渡口。
不会错的,那位当年就是能搅动六国合纵的天才人物,怎么可能会这么轻易的死去,若是没有他的允许,谁敢轻易透露他的消息。
少年看着城门渡口那些零零散散的百姓,似乎是想找到那个踪迹。
在一片白茫茫的浓雾中,一个小船驶向城门,随着船上那个年轻人的落子,四周的气息也开始变的紧张起来。
一个喝茶的老人倒扣茶碗,正要起身,却刚好被一个醉酒的汉子给搂住脖子,老人微微色变,暗中使出被天下修行中人戏称为霸道真气的独特内力,却如牛入大海,消失的无影无踪。
一个钓鱼的黑瘦汉子抬起鱼竿,便有一艘大船好巧不巧的向他撞来,汉子只能无奈的向后退去,张开双手,示意自己放弃抵抗。
在这小小的凉京城口,诸如此类,数不胜数。
世人皆知这位西祁雏凤不喜杀人,但凡与他作对,及时收手,大多都能留下性命。
可世间有太多的身不由己,或许活着本身,就是最不能选择的那件事情。
少年棋盘上的棋子越来越多,城门口的局势也越来越乱,直到小船终于到达了渡口,少年也终于第一次的抬起了头,轻轻的注视着城门,以及城门口那位带着斗笠的剑客。
好一条大龙,少年轻轻吐出一口浊气。
梨守磨!嫩还敢回来?
操着那口不太流利的豫州官话,剑客缓缓的摘下了他的斗笠。
一双深邃的眼眸静静地望着少年,剑客的衣袍无风自动,一只手掌轻轻的抚在腰间的剑柄上。
我好像不认识你。
嫩会明白累!
一道流光闪过,所有人都没有看到那剑客的剑有多快,但毫无疑问,在场没人能挡住这把剑。
一滴鲜血滴落,少年不躲不闪,剑尖刚好侧过少年的脖颈。
嫩这是何苦累。剑客眼神复杂的望着少年,收回那把莫问,转身离去。
泥这货,胆真球大,老头子让我给泥带句话。
什么?
酒备好了,等你的故事。
少年微微一笑,望着面前的高大城门,踏步而入。
老头子,将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