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劝解族老

蔡瑁站起身，身姿挺拔，目光炯炯环视着在座的族中长辈。

在他的注视下，在场几人面面相觑，无人敢发一言。厅内的空气似乎凝固了一般，只有偶尔传来的烛火噼啪声，打破了这份沉重的宁静。

“我何尝不知，”蔡瑁打破了厅内的宁静，每个字经过深思熟虑，“官署借贷之事会触动蔡氏以内的所有士族利益。”

他长长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赤壁大战之后，这荆州牧曹植的种种作为，诸位想必都看在眼里。况且他有崔琰这等名士辅佐，清河崔氏，已然站对了这条船。”蔡瑁神色复杂，此番言论亦是他自己内心考量。

有几位族老微微颔首，默默认同蔡瑁的话。

蔡瑁声音变得更加坚定：“若我们不应，诸位觉得会有何后果？难不成会取消此策？”他的目光似乎要穿透每个人的内心。

几人无言，只有蔡和问道：“族长，会有何后果？”

他虽然支持蔡瑁，却也想知道若是蔡氏不愿，又将会如何。

“天下士族众多，我蔡氏不做，自有人愿做。我蔡氏百年基业，又有多少士族虎视眈眈，欲吞之而后快？届时，蔡氏恐怕会第一个被拿来杀鸡儆猴！”

最先反对那名族老倒吸一口冷气，蔡中的面色也变得苍白了两分，他有幸窥得曹植一面，那公子生的目若朗星，峨冠博带，却是有如此手段之人。

蔡瑁见状，继续道，“我等族人，历经风雨，岂能因这些许利钱的一时得失而动摇，反而失去先机？眼下的艰难，既是为了蔡氏的未来，也是为了我们子孙的安宁。”

议事厅内落针可闻，长辈们的表情各异。

蔡瑁缓缓坐下，目光再次扫过众人，“对于你等所忧，我已有对策。我们将寻出襄阳内士族名录，由家中族老一一走访，敲打诸家不要‘迎难而上’。蔡家也愿意在其他途径宽待诸家，广济天下，通达八方。”他的语气中透着一族之长的决断：“失小利而谋大义，必能行之。”

几名长老沉默不语，仍然在思考此番提议背后的深意，心中已然认可族长的两全之策。

蔡氏族人纷纷起身行礼道：“我等愿为族中马首是瞻。”

蔡瑁脸上这才露出微笑，向在座长辈深深一礼：“我蔡瑁定不辜负诸位信任！”

众人纷纷落座后，气氛已然比刚才融洽得多。

“我还有一事……”蔡瑁见其余人目露警惕，忙道：“莫要紧张，此为家事。”见他语气缓和，手指轻轻抚摸着桌面上的纹理，思索着如何表达最为恰当。

“借着这次官署借贷之事，我想进一步巩固蔡氏与州府之间的关系。”蔡瑁的声音渐渐放低，目光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观察着他们的反应。

“我打算将家中小妹，蔡氏女解忧，献给荆州牧曹植为侧夫人。”他的话语一出，厅内的气氛微微一变。

有的族老眉头微挑，似乎在评估这一举措的利弊，蔡氏嫡女素来矜贵，从未有过为侧室的先例。

蔡瑁不难看出他们的目光隐忧，“虽然暂时为侧夫人，但据我所知，曹州牧的正室夫人崔氏如今还并未有所出。听闻本是身怀有孕，日前，江陵来人连夜请谢医师出城直抵荆州牧府，后又听闻府里贵人小产，想来，那崔氏女并未诞下长子。若解忧嫁过去能一举得子女，又有我蔡氏在其后助力良多，未来晋升为平夫人也未可知。”

蔡瑁眼中闪过一丝精明，显然对这一联姻的长远影响早有考量。

对于此事，其余族老显然并无不可，甚至纷纷点头赞许。他们交头接耳，低声讨论着这一联姻可能带来的家族利益。

“族长，您的安排我们自然是信服的。”一位族老抚着长须，语气中带着一丝安抚，仿佛在平息一场无形的风波。

“是啊，解忧这孩子，自幼就聪慧过人，定能在曹家立足。”

蔡瑁微微颔首，心中不免有几分复杂，作为族长，他必须为家族的未来着想，但作为兄长，他心中有些愧疚。

他轻声说道：“自然。解忧的婚事，虽是家族的安排，但我作为她的兄长，自然希望她能得到最好的归宿。好在曹植品貌不凡，也可称之为良配。”

既族中达成一致，他便不再多耽搁，晌午时分，蔡瑁就拿着完善好的政令章程，携蔡解忧一同赶赴江陵州牧府。

*

谢令裳目光澄明，清冽如水。自那夜被唤来州牧府，已有几日叨扰。

她轻轻整理了一下衣袖，向曹植施了一礼，意欲请辞。她今日身着一袭淡绿长裙，衬得其冰肌玉肤，如芙蓉出水。相比往日男装扮相，相见之人无不眼前一亮，隐约有三分谢庭咏雪之态。

“大人，夫人的病情已无大碍，小女也不宜再做叨扰，是时候告辞了。”

闻言，曹植快步走到谢令裳面前，眉宇间写满了连日来奔波的憔悴。

“谢姑娘医术高超，内人的病情得以转圜，全赖你的妙手。植无以为报，备下一些薄礼，还请你收下。”曹植一边说着，从柜子里取出一只沉甸甸的小箱子，这箱子他早已准备好，就等时机送出。他抬手打开小木箱，里面装满了各类珍贵的珠宝和金银。

谢令裳轻轻摇头，她走到箱子前，只是从中取出了一锭银子，其余的珍宝她连看都未看一眼：“诊金如此，便已足够，治病救人本就是医者的本分，其他的恕不能受。”

“谢姑娘，本欲以俗物相赠，以表我心，你却只取一锭银子，品性之高洁，非寻常女子所能比拟。”

“大人谬赞，素问大人入荆州后，多有善民政令，医者亦如大人之仁心。今小女不才，有幸为大人解忧，本是分内之事。只是令夫人此番心病大于身体所受损伤，还需细细调养照料。”

曹植点头，正要说话。一名随从匆匆走入，手中捧着一封精致的拜帖，递给了曹植。

“公子，蔡族长派人送来了拜帖，已在入江陵的路上。”

曹植接过拜帖，面露喜色，他转头望向谢令裳：“谢姑娘，我知你悬壶济世，素不计个人安危，然而若你孤身归途，我终难以释怀。何不姑娘暂留两日，待蔡族长返襄阳之际，与他同行？”

谢令裳面露踌躇，声如细丝：“大人，我与蔡族长并无深交，怎敢劳烦于他。”

曹植却轻轻挥手，神态坚定而真挚。

“姑娘不必过于谦逊。你的名号蔡族长定然知晓。蔡族长此人向来热忱，定会不吝相助。况且，内人病情尚需姑娘再诊视数日，何不就留两日，待蔡族长启程之时，再一同归去。”曹植的目光中充满了期盼。

谢令裳见曹植言辞真切，内心不免生出几分感慨。

“既大人如此筹划，小女就恭敬不如从命，再留两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