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黄泉恶鬼

“传说中古老的父神伊耶那岐穿越幽森黑暗的黄泉古道，总算在地狱的尽头见到了思念的亡妻，可当时他折断了木梳上一个齿点燃，于是便看到了昔日美丽的妻子已经变成了爬满蛆虫的怪物，瞬间惊恐逃跑。”

老板娘的声音透过监听器传来。

路明非已经听过好几次这个神话，知道所谓的伊耶那岐就是最初获得白王骨骸的人类，而他的妻子伊耶那美便是骸骨中寄宿着的白王意识。

数千年来白王都在试图通过蛇岐八家这群后代令自己再度重临人间，可上周目最后的成果却被赫尔佐格给窃取。

路明非问道：“你是想说我现在就像是伊耶那岐一样正走在危险的黄泉古道里，要我小心谨慎吗？”

“不，我是想说别开手电筒，指不定会看到什么倒胃又恶心的画面。”

苏恩曦淡淡的说道：

“毕竟你现在钻入的可是世界上最繁华之一的城市的下水道里，光是水里的病原体种类就有数百种。”

“更不用说这里的物种多样性并不比地表低，而且已经形成了一个稳定的生态圈。”

没错，眼下路明非已经通过污水处理站的那口废弃方井进入到了东京下水道系统之中，并沿着通道走了一段时间。

路明非无奈说道：

“如果你现在亲自站在这里的话就不会有这种担心了。”

“谢谢，但你要是非让我钻进下水道里的话我宁愿现在就扛起枪去对抗某头苏醒的龙王，起码不会有屎到淋头的风险。”

“至少考虑一下我的感受好吗？”

路明非在黑暗中停下来：

“说真的，这里比我想象的要干净得多，现在外面不是在下着暴雨吗？这种情况下按理说地下应该已经泛起水味，可现在我什么异味也闻不到。”

而且当时爬下来时他就注意到了方井梯子上干干净净的完全没有任何一丝灰尘。

这就意味着有人一直在使用着这里的地下区域，并和下水道做了周密的隔离。

然而奇怪的是路明非都已经摸黑走了好长一段距离。

期间并没有经过任何岔道或是死路，却一直没有找到所谓的接头地点。

似乎有哪里不对劲。

路明非心中不禁泛起疑惑，他总感觉自己好像遗漏了什么信息。

“不能再继续耽搁下去了。”

考虑到要为撤退预留出时间，路明非决定打开光源看看自己是不是真错过了什么。

可当他拿出手机的瞬间，一道诡异的，犹如孩童般咯咯笑声就这么没有任何预兆的自身后响起。

这一刻路明非仿佛真的成为了伊耶那岐，马上就要看到某只爬满蛆虫的怪物，

路明非整个人的心都提到嗓子眼里——从始至终他都在认真警戒着四周。

究竟是什么东西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偷偷靠近到他身后？

突然间，路明非总算意识到先前遗漏掉的那个信息究竟是什么了。

刚刚在地面时他关上了污水处理站的门，那时候路明非其实有听到大门发出了自动上锁的声音。

这意味着那扇门其实是扇密码门。

那么路明非一开始之所以能直接把门拉开，必然是因为有人已经先行输入密码。

这些人只能是同蛇岐八家接触的相关人员，路明非凑巧赶上了他们今晚交接货物的时机。

或许是因为暴雨的缘故，或许是因为平常这个交接过程总是很迅速，或许其实一开始他们还是留下人手把门。

总之这群人进来后并没有重新上锁，而且之后马上就遭遇了某种变故再也没能来得及回来。

这种情况下的变故只能是遭遇了某个预料之外的危险。

路明非瞬间分析出了答案：

是某种言灵吗？

身后的咯咯笑声再次响起，并且这次声音比之前更加靠近。

路明非感觉到某种粘稠的，如同泥鳅一样滑不拉几的东西贴住了自己的后背。

他没有任何慌乱或是恐惧，而是不动声色的屏住呼吸。

现在还不行。

路明非提醒自己务必要忍耐住。

他面对的是某个未知的敌人，并且对方很有可能能够使用了能够干扰精神的言灵。

所以路明非才会一路走过来都没能找到接头地点，也没发现那些在他之前就进来的人们的痕迹。

恐怕他早就已经受到了这个言灵的影响。

路明非继续忍耐着。

机会只有一次。

那个东西应该是以为他已经被控制住意识所以才会靠过来。

他必须像是孟加拉当地有经验的猎人一样耐心等待着能够决定成败的时机到来。

这是路明非曾经在书里看来的知识：

孟加拉的丛林深处栖息着数量众多的老虎，这些老虎不仅会袭击当地村子的动物还会吃人，因此时常会有猎人们进入森林试图狩猎老虎。

猎人们会耐心藏在树丛后面等待老虎的现身，但殊不知早在他们踏足森林的那一刻老虎已经悄悄盯上了他们，此刻就躲在他们身后不远处。

这些猎人最后都会反过来被老虎杀死，只有经验最老道的猎人才能察觉到老虎的追踪。

他们会在脑袋后面带着一个面具从而迷惑老虎，老虎会因为警惕面具上的人脸不敢轻易攻击。

这时情况就会变成双方之间耐心的较量。

而猎人只有一次获胜的机会，那就是当老虎忍不住扑上来的瞬间一个滑铲，不对，是对准老虎最脆弱的下颚处刺出长矛。

粘稠的触感从后背一路攀爬到肩膀处，此时路明非还在忍耐着。

他强忍着不适和仿佛被触手缠绕一般的感觉继续默默站立着不动。

最终，当这团触手终于绕过肩膀来到路明非面前贴住时路明非听到了咯咯的笑声就在耳朵边上。

这一刻路明非再也没有迟疑，他立马拔出了腰间的手枪直接向上射击。

子弹在瞬间掠过路明非的胸前命中了某个东西。

“嘎！”

那个触手的主人终于不再咯咯笑，而是发出了无比痛苦的尖叫。

下一秒路明非便感觉对方直接松开了自己的身体。

与此同时背后传来了什么东西落水的声音。

路明非赶紧转过身，突然一下子脚底踩空掉进了冰冷而黑暗的水流里。

这时他才意识到那个干扰认知的言灵已经解除，原来现实里他已经来到了某条地下水脉旁。

河水直接淹没了路明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