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老人与少年

“叮当,叮当。”

铁器敲击的声音,偶尔夹杂着“砰”一声闷响。

铁匠铺不时传出的声响中,江林挥汗如雨。

十几斤的锤子拎起来不算太重,可真要精准砸在想要的位置上,却难上加难。

就算有运斤成风的系统加持,十锤能砸准的也不过两三下最多。

若让其他人看到,必定会哄笑不已。

但对江林来说,并不是个事,准确度是可以通过提升熟练度等级来提高的。

如烧火技艺,最开始根本不得窍门,可随着熟练度上涨,技能炉火纯青的等级也跟着提升了。

从一百度的控温到一千度以内完美掌控,若非如此,江林哪能不到一个月就将烧火技艺掌握的如此之好。

虽说这些技艺并不能让他立刻飞黄腾达,人前显贵,但江林相信天道酬勤的道理。

只要自己将技艺不断提升,未来必然能在这个世界混的风生水起!

如今他要做的就是抡锤,不断抡锤!

三十锤下去,江林累的气喘吁吁,两条胳膊都被反震的好似要抽筋一般。

【技艺2:锤炼Lv1(熟练度32/100)】

见此,江林不禁摇头,这绝非一日之功,即便拼了性命一天之内把熟练度提上来,明天恐怕也没力气做事了。

况且白天一锤子下去惹得所有人笑话,第二日便成了熟手,必然显得自己怪异。

稳着点,一步一步走,无需太过着急。

将锤子放回原来的位置,江林揉着手腕胳膊朝饭棚行去。

铁匠营的饭棚很简单,饭菜更简单,高粱米管够,些许片肉,再来不值钱的菜叶子混一块炖煮。

准确的说,这是正式铁匠的饭菜,运气好,来的早,学徒才能勉强能蹭上点肉汤加点硬梆梆的菜梗。

运气不好,可能连饭都不够吃。

到了饭棚,江林没管饭菜的事情,直接过去刷碗洗盘子。

一旁的老汉也不看他,自顾自的清理灶台。

一老一少忙活半天,将饭棚打扫干净了,老汉将抹布往锅里一扔,道:“下回早些来,最近活多。”

“好。”江林应声。

老汉不再吭声,转身按着右腿,一瘸一拐的离开。

江林则转头看向桌子,一碗盖了层菜叶的高粱米摆在那。

已经没了热气,但香味依然浓郁。

江林过去捧起碗,拿起筷子,饥肠辘辘却依然强行克制胡吃海塞的冲动。

菜叶之下,每一粒米都被肉汤浸透,泡的肥肥胖胖。

用两排牙齿慢慢咬碎,从米粒中挤出几不可见的汤汁,张嘴轻吸一口气,再混着细碎的米粒咕噜咽进肚子里。

肉香味便在胃里落了根,顺着喉咙窜上来。

香,太香了!

江林蹲在桌旁,细嚼慢咽,即便没人看到,他也从不坐桌。

既然有规矩存在,那就守着点规矩。

老汉名叫卫山,早些年曾是边军一员,据说作战勇猛,临近升百夫长时后受了重伤。

后来被安排在南铁匠营做饭,至今已有二十八年。

江林每次来饭棚,都会帮他打扫卫生。

学徒们明面上不说什么,私底下却笑话江林蠢笨。

别人都急着赶紧打饭,好蹭上所剩无几的肉汤,你倒好,来这跟个店小二似的忙前忙后,又不给你半个子的赏,何必呢?

讨好做饭的老汉毫无意义,还不如去给铁匠师傅们拾捯拾捯屋子,说不定能私下教你点技艺经验。

江林从未解释,也不管别人怎么看,做好自己的事情就是了。

直到从第十五天开始,每次等卫山走了,桌子上都会有一碗浸满肉汤的高粱米摆在那。

老少二人已经形成了某种默契,你不说,我也不提。

吃完了饭,江林把碗筷洗干净,整齐摆在一块,然后来到灶台侧面。

大多数学徒都是住在铁匠师傅的屋檐下,唯有江林住在饭棚里。

虽说四面透风,但棚顶足够大,哪怕下了暴雨也极少会淋湿。

而且第二天起的早,可以帮着卫老汉干点活。

江林的铺盖,原本是一捆茅草,和半块砖头。

然而现在,却多了一面不新不旧的薄褥。

不用说,自然是卫山留下的。

老汉寡言少语,哪怕熟悉的铁匠也很少有人能跟他搭上话。

一碗预留好的饭,一面薄褥,便等同于他的语言。

“又欠了个人情啊……”

江林念叨着,蹲下来仔细铺好了茅草,却没有再铺薄褥。

前一世枕着乳胶枕头习惯了,如今哪怕用茅草垫在砖头上也嫌硌得慌。

这又薄又短的褥子,刚好拿来当枕头。

躺下后,后脑勺柔软的触感让江林不自禁的眯起眼睛,如此舒服的感觉,多久没出现过了。

仰头看着茅草搭建的棚顶,没有月亮,也看不到星星,只有焉黄的草杆,还有那熏到乌黑的木梁。

这个世界很复杂,复杂到来了一个月,连冰山一角都没了解全。

同时又很简单,简单到每日就那点事,烧火,烧火,还是烧火。

江林不想过这样的日子,一个月后,铁匠营会有每年一次的定期考验。

考验分为两类,一类是针对正式铁匠的技艺,通过者留下或升任,不过者逐出铁匠营。

另一类是针对学徒,通过考验便可转为正式铁匠。

如果没通过,倒不会逐出铁匠营,只是要等下一年的考验才有机会转正。

对江林来说,下个月定期考验,就是他在这个世界混出个人样的最大契机!

此外,新技能明察秋毫,需要锤炼技艺的熟练度升到Lv2才能开启。

仅从字面意思就能看出与铁匠手艺息息相关,且具备巨大的提升潜力。

所以目前最重要的事情,是先把锤炼技艺的熟练度提上来。

等成为正式铁匠,有了属于自己的屋子,能上桌吃饭,然后再……

迷迷糊糊想着,江林双手不自禁像虚抓着什么,逐渐入睡。

棚外,繁星密布,偶有一抹虹光于黑色天幕中如惊雷划过,显现出这个世界的些许不凡。

翌日。

江林来到铁匠铺,第一时间先去找了大师傅赵岩魁。

“烧一次火,过来敲两锤?”赵岩魁微微皱眉,道:“锤炼技艺可不是三两锤就能学出门道的,这样只会白费功夫。”

江林道:“我只想多熟悉熟悉落锤的感觉,求大师傅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