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谁是小三

中秋阖家团圆时，我被闺蜜当成小三暴打，

当场失了丈夫想要的二胎、儿子想要的伴儿。

可当我忍痛爬起来要甩她一掌时，

丈夫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

「误会而已，她不也是想着替你抓小三吗？」

儿子冲出来挡在我闺蜜面前：

「干妈为我们爷俩忙上忙下已经够辛苦了，别欺负她！」

1

「离婚。」

我颤着手，

掏出染血的离婚协议书，

丢到他们爷俩脚边。

「至于吗？

「连孩子都不要？」

林文州低头扫视我身下的血迹，

抓着我的那只手加重了力道，

「这点血，还没有你来例假多。

「要不是你最近胖了许多，唐霜能认不出来吗？」

唐霜躲在林文州身后，

刚才连出重拳，将我打得滚下楼梯的嚣张气焰荡然无存，

面色惨白如纸，

「对不起啊，120马上到……」

才读小学的林安打断她的话，

「没事的干妈，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半小时前，

医院寄来二胎试管成功报告，

我提早赶回家，

却从虚掩的门缝处，

见到林文州父子争相喂唐霜吃月饼，

其乐融融。

林文州甚至将她嘴角的月饼渣抹了下来，

就着手指吃进自己嘴里。

我亲眼见到时，

脚步当即变得虚浮，

努力冲进去将试管结果拍在餐桌上，

可父子二人只顾着争论唐霜更喜欢谁喂的口味，

根本没留意到唐霜早已抢过报告，

撕个粉碎，

「竟敢带球上门逼宫？！

「小三当得这么不要脸？」

父子二人闻言，茫然抬头，

「小三？谁？」

他们呆愣的目光在游离。

片刻间，

我被唐霜猛地拉拽出门，

在一声声「打小三」中，

咚咚滚下楼梯。

眼下，我强忍腹中剧痛，浑身颤动不止，

「离婚，是通知。」

「至于孩子，」

我看向儿子林安，

「你会愿意跟我走吗？」

林安慌忙别过头去，

「我……我马上开学了！」

我嗤笑，

「权衡得好，真像你爸。」

林文州紧紧皱起眉头，大力甩开我的手，

「陈佑佑，你就没有打我的算盘吗？装什么装？

「如果我不是搞科研的教授，

「子女上不了我们九年制附属学校，你还会跟我吗？」

林安有样学样，叉起腰，直勾勾盯着我，

「妈妈，你不是口口声声说为了我好吗？

「那我跟着爸爸也是为自己能读好学校！

「而且，我还有干妈！」

他转过身，一手拉住唐霜，一手牵住林文州，

三人居高临下看着我，更像一致对外的一家人。

我嘴里涌上一股血腥味，

「成全你们，但是你研究的芯片……」

话未说完，

我再也支撑不住，

眼皮重重垂下。

2

「真的对不起，我一时冲动……

「害她流产了。」

昏沉中，唐霜柔柔弱弱的声音贯入我的耳朵。

林文州冷静得像是在面对一次失败的实验，

「不怪你，再试管就行了。

「医生也说了，佑佑是因为激素波动才会胖得这么厉害。

「她之前去接林安放学，林安也常成‘睁眼瞎’，从她身边经过都认不出。」

林安接着小声嘟囔起来，

「妈妈以前真是校花吗？其实……

「我是怕同学笑话我有个猪头妈妈，才假装看不到。

「能不能以后都让干妈来接我？」

我微微动了动眼眸，

还未睁开，眼泪先掉了下来，

「放心，不止是接送，以后生活我都不会再打扰你们。」

粗粝的声音，从我胸腔中叹出。

林文州上前扶起我，

「又赌什么气，离婚协议书我可以当作没看到。」

我避开他的接触，

「看来，我是只能走起诉离婚了？」

林文州突然抬高音量，

「陈佑佑，你敢？！」

我嘴角浮起苍白的笑意，

「怎么不敢？你晋升在即，怕在学校里签收传票吗？」

林文州僵硬地直起身子，

修长的手指从衬衫口袋中掏出那份离婚协议和钢笔，

唰唰签下名字，

「如你所愿！

「我只有一个条件，在我成功晋升公示后再去民政局！」

协议被丢到我眼前，

他怒气冲冲地拉着林安转身就要走，

我挣扎起身，

「我的嫁妆，你是不是忘了还给我？」

「别忘了，你现在所有的科研成果都源于那个芯片！

「所有背后支持你晋升的资源力量，都源于芯片的主人——我爸！」

向来文质彬彬的林教授突然回头笑得狰狞，

「那你不如让他老人家亲自来拿，

「亲口让那些老前辈别再支持我。」

「林！文！州！」

我气血翻涌，差点又昏过去。

他明知道我父亲得了阿兹海默症！

故意的！

3

病房里，只剩下我和唐霜两人。

「你对自己，是真狠。」

她一改绿茶小白花的做派，

淡定坐了下来。

我胸口仍在起伏，

「不狠，怎么知道枕边的渣男和渣娃竟然对我更狠！」

唐霜挑了个苹果帮我削皮，手却还是抖的，

「我都收着力在假打了，你也没必要把自己往楼梯下摔啊！

「真是吓得我脸都白了！

「虽然急救人员是我掐点联系好的，当时打电话只是催他们快点，

「可你身下的血越流越多，我都怕你当场丧命！」

我眸色深沉，

「毕竟做了长达一年的局，总该有个轰轰烈烈的收尾，

「让我彻底，死了这条心。」

林安还小的时候，

我父亲因为失忆的症状越来越明显，

需要我经常陪伴，于是家里就请了个老牌育儿嫂。

有次我回家路过小区八卦集散地时，

却偶然听到了「高校男教授」和「高龄女保姆」不清不楚的传言，

「听说，还是男的先不老实……」

正当我要上前追问，

大妈们尴尬地一哄而散。

渐渐地，育儿嫂让当时才一两岁的林安也叫她「妈妈」，

美名其曰让母亲的关爱如影随形也是早教的一环，

哪怕是替代品。

对待林文州，甚至到了为他系领带、绑腰带的地步，

我当场发飙，

「育儿嫂的工作包括照顾男主人吗？

「大学教授也需要早教吗？」

林文州却不以为然，

「孩子还小。」

「找不到不偷不抢的可靠人。」

……

后来，林安要上小学，

唐霜正好被裁，

她便以极低的价格应聘我家兼职保姆，

林文州惯用的借口终于站不住脚，

不情不愿地辞退了那名育儿嫂。

我和唐霜的计划，就开始了。

4

唐霜是我闺蜜，

林安从小就喊她「干妈」，

她只在我没空的时候出现在家里，

同我是无任何交集的「塑料姐妹」。

不过私底下，

是我在高薪聘请她做局。

她原本还不要，

「这么刺激的谍中谍，我剧本杀都没玩过。」

我仍是按期打钱到她的账户里。

一开始，日子过得十分平常，

林文州并没有露出什么马脚。

唐霜偷偷劝我，

「佑佑，流言蜚语说不定是假的。

「要是被林文州发现咱们在测试人心，你们真可能离婚！」

我也动摇了。

就在那段时间，我同意了林文州试管二胎的请求。

因为生林安出了点意外，我成了难孕体质。

林文州说他从小就羡慕别人有兄弟姐妹，

林安也多次求我给他生个妹妹，

看他们俩殷切盼望的眼神，我妥协了。

可随着我身材走样得厉害，

林文州开始「不老实了」。

林安竟然也有小动作。

洗澡时，林文州有意无意地让唐霜帮他拿贴身衣物，

林安就催着唐霜快去；

睡觉前，唐霜给林安讲故事，

林文州也非要挤到一张床上听，

林安则负责腾空间。

最近唐霜已经忍无可忍，

因为林文州竟然趁着唐霜做菜，

伸出「咸猪手」暧昧地掐了一把她的腰！

吓得唐霜将油锅径直扣到了林文州身上，

林文州惨叫连连时，

林安这才急急忙忙催着唐霜帮他爸贴身上药。

我从家庭监控里，

全程旁观了这一切。

该收场了。

试管二胎成功的消息却不合时宜地到来。

我毫无喜悦，

只是，听到医生叹着气说胎像不稳，极易滑胎时，

我反倒有了主意。

人的潜意识里，

总是在为他人「不经意间」的过错找借口。

这一次，我要逼自己一把。

于是，唐霜和我的戏演完了。

优质配偶连同带着他基因的儿子，

彻底烂在我心里。

唐霜还在感慨，「真没想到，他们能渣成这样！

「我都开始怀念自己不是毒妇时的日子了。」

我已将远走高飞要用到的材料整理好，一项项报出，

「我的银行卡、身份证、户口本……」

唐霜笑了，

「放心吧，我早就假装嫉妒，将你这些东西全丢出家门，

「又偷摸藏到我车里了。

「地方我也找好了，保证咱俩溜得又快又远。」

我也笑了，

「恐怕这父子俩还在商量着什么时候能将你这个后妈娶进门呢。」

唐霜急忙捂住我的嘴，

「这可不兴说，我鸡皮疙瘩都给你吓起来了。」

5

出院后，

我将手机卡剪掉，

又将林文州送的手机砸烂，

由唐霜开车拉着我和我老父，

直奔边陲小镇。

到新家时，唐霜一脸歉意，

「不好意思啦，你给我这一年多出来的工资，

「也就够买小镇里的大三房。」

我却有些感动，「我以为暂时得租房过日子了。」

过去的积蓄，我几乎全花在林安身上，

什么兴趣班、各种启蒙、幼升小……

刷卡时那是眼睛都不眨，

现在看来，当时就该自戳双目，

也省得如今一口气给林文州转完孩子抚养费后，

穷得叮当响。

唐霜拍了拍我的肩膀，

「远离了大小渣滓，你是该好好创造财富了。

「可是那个芯片听说挺重要的呀，没拿回来怎么办？

「不会挡了咱们的财路吧？」

我神神秘秘道，

「现在该急的人，可不是我。」

唐霜面露迷茫，

我笑着给她递上一份文件，

「这里有一份阿兹海默症人工智能项目合作研发合同，

「唐总有没有兴趣跟进一下啊？」

唐霜眼睛一亮，

「陈总，咱们这小公司才刚成立，就有这么大个单子啊？！」

我掺着我父亲，「那得是老陈总带来的灵感给力。」

「妈妈！」

突然，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

唐霜吓得怔在原地，

「哎！」我回头答应了一声，

一个小女孩立即从纸箱里蹦了出来，

唐霜惊得合不拢嘴，「这……这是……」

「仿生人。」

我嘴角噙着一抹笑意，

看着小女孩蹦蹦跳跳来到我们跟前

「唐总，我叫陈沐沐噢！」

唐霜煞有介事地同沐沐握了握手，

「你好，小陈总，要多照顾妈妈噢！」

「这还用说？」沐沐傲娇地仰起头，

她忙前忙后，

一个「人」飞速将屋子收拾得井井有条，

又掺出002号阿兹海默症专职机器人保姆，

为我父亲试验洗漱擦脸，

唐霜这下更是目瞪口呆，

「沐沐真厉害，比林安那个喝水都要人喂的小少爷强得多！

「我说佑佑，你闷声做了这么多事啊？」

我目光一直停留在沐沐这个小太阳身上，

「不然呢？就看着监控黯然神伤吗？」

唐霜感慨道，

「林文州还不知道自己损失多惨重。」

6

当阿兹海默症专职机器保姆经过几代试验，

终于登上全国科技展时，

负责守护展品的陈沐沐闯祸了。

她力气很大，差点将一个孩子的手拧断。

我接完电话匆匆赶到时，

有两个声音同时叫了起来，

「妈妈！」

看到是我，林安故意发出的尖锐声音扎入我耳朵，

「疼！好疼！」

我走上前去，「沐沐，松手。」

陈沐沐听话照做，低垂下头，

林安立马变得气焰嚣张，

「我说了，陈佑佑肯定会偏向我的，我才是她亲生的！

「爸爸说她很难很难再生孩子了，你算哪根葱？」

我并不看他，只蹲到沐沐跟前，

「发生什么事了？」

沐沐眼里闪过一丝悲伤的情绪，

「他说这个机器人保姆是妈妈做的，就是他的，

「要搬去学校参加比赛，肯定能拿奖。

「他打不过我，就扑到展品上要抢，我只能控制住他了。」

我摸了摸她的头，「沐沐做得好。」

沐沐又快乐地扬起了她的小脑瓜，

我欣慰地笑了，

她对人类情绪的理解更上了一个层次。

林安惊愕地抢来我的手，

「妈，你怎么能站她那边？」

转而又是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我……我只是太想你了，

「看到这个机器人，就想起你以前教我简单编程那时候，

「你不是最希望我拿奖了吗……有了它……」

我挣开他的手，顺势挡住了他看向展品的目光，

「你记错了，希望你拿奖的，是你爸。

「我只会教给你知识，根本不会教你这样不择手段。」

林安有些窘迫地转过头，

我顺着他的视线，

看到了杵在一旁的林文州。

他将我拉到一边，低声说，

「在孩子面前说话还是要多注意，我们还没离婚。」

我冷冷道，

「他不小了。林先生，是你该注意言传身教。」

林文州放低身段，

「佑佑，过去的事情是我的错，可林安的教育你向来看重，

「这机器人肯定能帮林安顺利走科研保送路线……」

我眼里露出讥讽，

「林教授这么多项目，怎么不分一个给他？

「还是说，盯上这个机器人的，不单是他，还有你？」

林文州被戳穿心事，索性不装了，

「佑佑，别赌气了，我可以出高价，就当补偿。」

「免谈。我不跟信用差的人合作。」

我转身就要走，

林文州却抬高了音量，

「你和唐霜同时消失，摆明了合起伙骗我们，

「你又做到自己说的诚实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