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朝担心追晚了会跟丢这条巨蟒。
但跟的太近又会引起对方的反杀。
所以,这个距离的把控十分关键,眼下那巨蟒已经距离他20多米远,马上就要脱离他的视线范围,张朝哪敢继续耽误?
还好巨蟒刚进食完毕,游走的速度并不快。
还有最关键的一点,那巨蟒将山羊吞食后,却拿山羊脖子上的那根绳索没办法,而绳索的另一头又绑在一根木桩上。
这就导致巨蟒的嘴被木桩给卡住了,连带着肚子中的食物不上不下,卡在脖子下面的一处地方,这让它十分烦躁。
在游走的路途中,时不时的拼命甩一下嘴巴,试图将绳索外面的这根木桩甩掉。
另外,在它在游走的过程中,这木桩的一头时时与地面擦碰,发出一阵咔咔咔的声响。
这也是张朝紧急跟上去的原因。
“这巨蟒的胃液想要熔断那根绳索,恐怕至少要个把小时,还真是天赐良机啊。”
张朝没想到他的运气会这么好。
正是因为嘴巴处多了一根烦人的木桩,巨蟒的注意力一直放在如何摆脱木桩上,就连最引以为傲的感官器官‘蛇信子’也暂时失去了作用。
这也为张朝的尾随行动创造了极大的便利。
发现巨蟒的痛苦后,张朝大胆的将手中火把点了起来。
现在可是夜晚,距离油灯处的光源越来越远,四周早已融进了一片黑暗中,若不是因为白天张朝事先对周围的环境踩过点,这一下搞不好会摔个鼻青脸肿。
此时有了火把照明,局势顺利了不少。
张朝甚至不担心那条巨蟒是不是已经发现了他,以巨蟒此时的速度,即便反过来追杀他,他也自信能逃出生天。
显然,巨蟒也发现了身后的追兵。
在失去了最重要的一处感官器官后,巨蟒还可以通过身上的‘触觉’来感受到地面传来的细微震动。
张朝跟的不近不远,步伐又迈得很大,想不被蟒蛇发现都难。
巨蟒在进食后一般会进入一段相对虚弱的时间,加上嘴巴外的木桩捣乱,使得它全然没了赶走张朝这个跟屁虫的心情。
根据动物的一种本能直觉,它察觉到了危险。
只有窜入它熟悉的巢穴内才能让它获得安全感。
一人一蛇,一追一逃。
很快越过了游龙滩附近海拔最高的一处山坡,这处山坡位于破碗边缘的位置,再往下则是一段斜坡。
在斜坡背面一下子多了几处野猪窝大小的土洞。
其中一个洞口正是蟒蛇巢穴的入口。
张朝远远的吊在身后,终于摸到了蟒蛇的巢穴入口处。
能发现洞口,则代表他今晚的行动进展顺利。
第一步,亲眼看到蟒蛇吞下被喂了蛇药的山羊。
第二步,找到巨蟒的巢穴。
接下来就是第三步了,等待药效发作,然后将巨蟒从巢穴中逼出来。
至于最后一步,只能是毫无取巧的肉搏,这也是最危险的一环。
正欲进洞的巨蟒又遇到了一桩新麻烦,每当它的头朝着洞穴进发时,嘴巴外的那根木桩总是不偏不倚的卡在洞口。
再加上张朝在一边虎视眈眈,巨蟒的兽性终于被激发出来。
它盘踞在洞口处,拼命的用脑袋去撞击巢穴外的沙土和岩石,一次两次三次后,卡在嘴巴外的木桩终于被折断成两半。
继续吊在巨蟒嘴巴外的木桩长度已不足80厘米。
巨蟒凶狠的将嘴巴外的这一截木桩一并给吞了下去。
终于成功进洞了。
张朝仍旧保持着10多米的距离,没有半点跟过去查看一下的意思,接下来就只能耗时间,坐等蛇毒的发作。
而且这段时间也不能掉以轻心,谁能保证在其他看不见的地方没有另一个出口?
张朝悄悄地靠前,将火把插在距离洞口四五米远的地方,然后再次后退。
身边突然传来旷工的小声询问声,“那头畜生是不是进洞了?”
张朝转过身,略微有些惊讶。
他还以为这矿工已经跑路了,没想到竟一直留在这里,果然不愧是在陕甘宁边区受过熏陶的战士,义气和勇气这一关他显然是合格的。
张朝小声道:“现在我们只能慢慢等那蛇毒发作,你回去将剩下的一根火把,以及其他的攻击装备都拿过来,对了,最好顺便拿几盏油灯过来,我留在这里寸步不离的盯着。”
“好。”
矿工手上操着一把铁锹,不疑有他。
张朝突然追问道:“你为什么不逃?我看你之前也很害怕这畜生。”
矿工犹犹豫豫的说道:“我的这条命就是你救的,何况你也是在为民除害,我怎会抛下你独自逃跑?那还是人吗?”
张朝又道:“那你怕不怕这畜生?”
矿工结结巴巴的说道:“怕肯定是怕,这没什么好丢人的,你之前不也害怕的全身颤抖吗?既然你敢留在这里为民除害,为什么我不敢?我都是已经死过一次的人了。”
张朝缓缓点了点头,“对了,如果水和食物还剩一些的话,也一并拿来。”
矿工临时当起了跑腿小哥。
由于他的身体还很虚弱,往返的速度并不是很快,根据张朝的要求,对方首先拿过来的是几盏油灯。
其次则是剩下的几样攻击工具,譬如铁锹和钉锤。
然后是一袋天竺葵草药。
最后一趟则是仅剩不多的清水和食物。
他甚至还拔了两根木桩过来。
等到他将所有东西都拿过来,张朝已经悄悄的在洞口附近摆下了一幅由油灯组成的三角阵,至于剩下的一根火把和打火机,他也一并交给旷工保管。
“一会我去杀了那畜生,你在旁边打下手就行,你的身体还很虚弱。”
矿工小心道:“现在我们做什么?”
“什么都不做,等待药效发作。”
此时洞穴内还很安静,一会若是药效发作,那巨蟒肯定在里面痛不欲生,翻江倒海,说不定会发狂一般的逃出来。
到时候就是一场困兽犹斗的死局。
不是它死,就是我们亡。
那才是最危险的时刻。
等待的过程是漫长的,而且夜风习习,很冷。
张朝的上衣给了对方,他上身只剩下一条短褂,而旷工也不好受,身上除了一条已经被风吹得半干的内裤外,就只剩下一件外套来保暖。
在温度只有几度的荒野之上,胆战心惊的吹着凉风,那感觉也不太好受。
为了互相提神,张朝只能找些话题来聊,恰好,他对三处试炼地点之一的铜矿洞也很有兴趣。
“对了,还没请教你姓名呢?”
矿工心情低落道:“你叫我小五就行了。”
小五?
张朝心中微微一惊,转过身去打量了一眼小五,才发现对方的五官竟然十分的年轻,看模样也就20岁出头的样子。
大概率没有他大。
这么小就出来参军了,还真是乱世不当人。
“小五,你真是铜矿洞的矿工?能不能和我说一说铜矿洞的事?”
小五坐在旁边的土坡上,下半身蜷曲成一团,沉默的望着夜空。
良久后才开口道:“那是我一辈子见过的最黑暗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