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元年,三月。
大明一统天下的速度加快,
三月初一,邓愈攻克南阳。
三月三日,徐达前往汴梁,左君弼无法承受明军兵锋,请降徐达,徐达受其兵印。
自此,河南全境只剩梁王阿鲁温,梁王阿鲁温调集河南战甲五万前往洛水阻截,其中,阿鲁温不顾幕僚反对,又强征了汉民八万,准备殊死一搏。
然而,河南全境百姓暴动频繁,阿鲁温麾下强征的八万汉民,随时倒戈,只是阿鲁温一意孤行,根本不听手下幕僚的分析。
徐达会同常遇春,两军总计三万兵马,集合洛水。
元明又一次的惊骇之战,已经迫在眉睫。
与此同时,应天府一府邸却是敲锣打鼓,张灯结彩,庆祝相国李善长五十五寿宴。
相国寿宴,数百官员攒动,数万百姓人尽皆知。
京都百官半数来李府祝贺,又有地方大小文武官员数百人携礼来贺。
宋慎准备好了贺礼,这还是他用自己俸禄购买的两对玉佛,他原本还想从家里出钱,但是宋濂好悬没将他衣衫踹开线。
“李相国过寿,你找老夫做什么?”
李善长也邀请过宋濂和宋瓒,爷俩都不乐意去,也就宋家这小孙子上赶着去。
宋慎见漆红大门敞开,从里到外甚至排起了长队。
“下一个!名字!”
“刑部宋慎。”
“啊?来俊臣来了!”
那登记的老管家抬头看了宋慎一眼,愕然喊道。
来俊臣?
宋慎有些无语。
管家终于知道,为啥不少僚属看到宋慎,都像躲瘟神一样。
原来是大名鼎鼎的小来俊臣。
“愣着干啥?赶紧登记呀!”
宋慎手指敲了敲,提醒老管家别愣神了。
“哦哦!请等一等。”
管家奋笔疾书,将宋慎的名字写在簿籍上。
“好了,请宋大人入宴。”
宋慎一路走进院府,被震惊到了。
“这李家号称坐拥京城第一府邸,果真名不虚传。”
此院占地极广,能容纳七八百人。
四侍卫东南西北逻护,内院内种有六颗古树,树冠翰蔽,甚为壮观。
宋慎一扫而过。
记忆对照认识的熟人,其中就有五位军中将领,原主熟悉他们,而他们也是淮西勋贵中能力较强的一批人,不辞劳远也要从外地回应天府参加李善长的寿宴。
最显眼那位将军,身材最壮,虎背熊腰,面如重枣,乃是日后赐封的延安侯,唐胜宗。
其余四人分别是赵庸、郑遇春、黄彬和陆聚。
皆是淮西集团核心成员,与李善长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看到这五位将军,宋慎心生小恶癖,直接心里称他们为“李府五虎将”。
这五位将军的侯位都是洪武三年论功行赏获得的,目前他们五位将军只是推了外地的公事,到回李府祝个贺。
“宋子畏?真是你?”
赵庸望见宋慎,有些不确定。
两三年未见过面,赵庸脑海只有一个十四岁少年被定格在记忆中。
“赵叔,陆叔,还有其他三位叔叔,子畏在这里给你们请安了。”
唐胜宗,郑遇春,黄彬三人礼貌回礼。
陆聚起身拍了拍宋慎的肩膀:
“几年时间没见都长这么高了?”
这五将军中,赵庸和陆聚交好宋濂,因而他们和宋慎也比较熟络,关系最亲。
宋慎喝酒不多,所以未同五将军碰杯,赵庸和黄彬也不顾及周围异样的眼光,拎着两个酒壶对嘴豪饮。
“我听闻子畏现在任职于刑部?”
唐胜宗笑道。
他这些日子在协助徐达攻略山东诸地,对应天府的事情概不得知。
等回到京都后,才知道当下最火的人竟然是宋濂的长孙。
辱晕夏伯启,首创“剥皮揎草”恶刑,参与修纂刑典,接二连三的大事都集中在一个人身上。
不过观其行径,似乎不是什么好臣子,唐胜宗也只是道听途说,还是不太好评价宋慎。
“小子现在确实入职了刑部,目前担任刑部侍郎一职。”
等这边辗转酒杯之际,一阵喝彩声从南大门响起,宋慎踮起脚尖,抬头看见李相国登场。
李善长下巴的胡茬刮的齐整,身着一件红艳大袄,颇为显眼,手持筇竹杖敲打地面,慢腾腾地走着,许久才上了主座。
“贺!相国安康,位临臣极,威重四海!”
众人皆贺,宋慎跟着他们乱嚎了几声。
李善长虽然年过五十,但是今日宴会高兴,故而精神焕发,红光满面,仿佛年轻了整整十岁。
他过目扫望,发现了在五将旁的宋慎,嘴角上扬。
“子畏啊,老夫能请到你来,可真是磨破了口舌。”
李善长的话,让在场不少人吃了一惊,很多人望到了宋慎,场子一下子安静不少。
“相国言重了,只奈何修典工作太过繁重,险些耽误了相国的寿宴大事,子畏在此再贺相国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哈哈哈,子畏过来!请入座!”
既然李善长邀,宋慎则在一个靠近李善长的位置上坐下。
两人相差四十岁,但是李善长与宋子畏的相处方式,就仿佛两人好像多年老友一般和睦。
“这个宋子畏,看得出来相国是真的看重他。”
胡惟庸都有些妒忌。
他在李善长手中任劳任怨干活这么多年,才慢慢受到李善长赏识。
结果宋慎收了李府的贿赂后,刚加入淮西集团就获得李善长的青睐。
不过胡惟庸旁观者清,总感觉事情不太对劲儿。
宋慎之前可是一直在与李善长等人作对,现在突然摇身一变,如此转变实在让人措不及防。
“总感觉其中有些问题,小来俊臣心里弯弯道道多着呢。”
胡惟庸心想提醒一下李相国。
往后要多“考察”宋慎的忠诚,突然接受“招安”。
别阴沟里翻了船,被这小王八崽子克了。
不过,李善长可不这么想。
“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
宋慎急流勇退,举旗投降淮西的行为虽然看不出他是忠是奸,但是这个影响力还是相当大的,反倒提升了淮西集团的威势。
“呵呵,就凭那个刘伯温,他有何资格与我对抗,待到天下归一后,这个朝堂除了陛下和太子,还有谁敢反对淮西勋贵们。”
平日宋慎和他对着干的时候,李善长是怎么看,都觉得宋慎不顺眼,如今投入门下,李善长一改往日印象,却是越看越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