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试探

濮阳城中，诸葛瑾独坐在客栈的房间里，思绪如麻。

回想起今日在曹操中军大帐大中，荀彧与他那番私下耳语的景象，诸葛瑾心中的疑团愈发浓重。从当时曹操神色来看，此事或许某个重大人物有关。

“难道是长安发生变动？”诸葛瑾嘴里喃喃念着。

这个猜测在他心头挥之不去，如一片阴霾笼罩，着急的他想捅破这层迷雾，得知背后事情原委。可找谁帮了解，却又成了新的问题。

“对呀，可以找他！”突然诸葛瑾灵机一动，露出一抹笑意，心中有了主意。

数日后，乐进正在军营中整理盔甲兵器，突然一名军士走入帐内，拱手说道：“乐将军，大寨外有一名叫诸葛瑾的少年求见。”

诸葛瑾突然要见自己，乐进心中虽然疑窦丛生，可并未多想，便欣然前往。

乐进那小个头一出现，诸葛瑾暗思计略就成了一半，脸上露出一抹微笑，拱手道：“文谦兄，数日未见，谨今日特地来寻你，前往濮阳城内小叙。”

乐进面色犹疑，眼神中始终带着几分警惕和疏离，直来直去问：“诸葛兄弟是有何喜庆，需要请某前去？”

为了卸下乐进的防备，诸葛瑾带着笑意，缓缓开口：“仁兄乃是某来濮阳认识的第一人，又热心出手帮忙。故此，谨在离开前，想邀仁兄一叙。”

“请仁兄勿要多疑，诸葛瑾别无他意。”说着，他又是欠身一礼。

见诸葛瑾彬彬有礼，且富有诚意，乐进本想出言拒绝，但当他听到其要离开濮阳，心中戒备才就此放下。但他让诸葛瑾先行在门口等候，说有些事情，自己去去就来。

乐进转身离开，门口的军士不由偷笑。

诸葛瑾听到笑声，脸露狐疑，朝一旁军士问道：“小兄弟，方才为何发笑？”

那名军士见诸葛瑾不明白，偷着说道：“某家主公军纪严明，白日里不许饮酒，更别说离开军营。他此番前去，必是向夏侯将军告假去了。”

另一边军士也淡然道：“乐进将军一向恪守军纪，自然不会违背军纪，又何不可说！”

就在二人与诸葛瑾说话时，此时的乐进换上了一身深蓝色袍服，头戴长冠，黑着脸站在二人身后，冷不丁开口道：“你二人若是再多言，某便命你二人负责‘挖坑’！”

“将军，不要...”二名军士闻言，立刻闭口不言。

而后，乐进笑着对诸葛瑾说道：“某已向夏侯将军告假，诸葛兄弟，请！”二人一面说着话，一面策马离开大寨，朝濮阳城方向去。

作为感谢，诸葛瑾在濮阳城内找了一家颇具名气的酒肆设下行宴。

待二人一进门，酒肆掌柜按照诸葛瑾的意思，找了一处临街的案几，并且将早已备下酒菜一一端上桌。美酒佳肴，令人赏心悦目。

一阵礼让过后，二人分主宾坐下。

诸葛瑾作为请客之人，脸上堆满笑容，率先端起一盏酒碗：“文谦兄，今日一别，你能前相送，谨感激不尽。先满饮此杯，聊表心意。”诸葛瑾说着话便一饮而尽。

这一举动，着实让乐进有些惊讶。

在他心里，原本以为儒生都是些磨磨唧唧的娘们，喝个酒都不痛快。可如今看到这诸葛瑾虽为一少年，却如此豪爽，还讲情义，渐渐放下戒备。

乐进也端起酒碗，咕咚咕咚灌了下去，开口笑道：“痛快！”

见状，诸葛瑾又亲自先为乐进斟满酒，又给自己倒满后，说道：“某方才听闻乐进兄有个别称叫‘乐先登’，不知其来意如何？”

乐进并未多想，笑着说道：“不瞒诸葛兄弟，某本是一无家的人，无依无靠。自跟随曹公陈留起兵，大小亦有数十阵，每每冲锋陷阵，不顾生死，强取敌城。”

“久而久之，便有了这别称。”说罢，乐进又将面前一碗酒饮下。

诸葛瑾先是一阵钦佩，又敬道：“将军出身寒微，如今却能有如此功绩，在下佩服。”说罢，他又是将酒碗端起，一饮而尽。

二人霎时有了一种相见恨晚之意，一连又喝下不少，直到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诸葛瑾看到乐进脸色绯红，身体有些摇晃，暗想时机到了。于是，他用手指着不断来往的粮车，说道：“哎，需要这么多粮食，看来徐州不保了。”

不成想，乐进下意识说道：“打徐州，用不了这么多粮，这是去洛...”话未说完，乐进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猛地摇了摇头，试图将自己摇醒。

诸葛瑾装作一脸歉意，低声赔礼说道：“文谦兄，是谨胡说，让你难为了。”说着，站起身来向他拱手做揖。

乐进反倒心里觉得过意不去，谨慎说道：“诸葛兄弟，有些事情只当某什么也没说过，而且知道的太多并非好事。”

紧接着，乐进沉默片刻，再次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说道：“诸葛兄弟，吾不便再多言，唯有以这杯酒，祝你回琅琊一路顺风。”

说罢，乐进强撑着站起身来，拖着略微摇晃的身子，一步步离开酒肆。

望着那渐渐远去的背影，诸葛瑾心生佩服，也端起一杯酒，轻抿一口，敬道：“乐将军，此去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瑾遥敬将军一杯！”

这场送行宴在一种微妙的气氛中结束，但足以让诸葛瑾证实心中的猜测。

诸葛瑾深知此事关乎长安天子，觉得事关重大，可能会影响天下局势的格局，心中丝毫不敢耽搁。在城内寻了一架马车，星夜兼程，赶回琅琊郡。

时间转瞬即逝，一连几日。

此刻，刘林尚未离开开阳城，一来是听闻夏侯惇领兵要打徐州，担心其会对琅琊郡有何突然举动，自己麾下军士可做防备；

二来则由于诸葛瑾迟迟未归，心中不免有些担心，他能否应对曹操那班文武。

不过，好在这时仆从来报，说诸葛瑾现下正要求见。

“快请！”刘林大喜过望，立刻吩咐仆人将人请到书房来。

二人一见面，诸葛瑾面色风尘仆仆，脸色略显憔悴，整个人身形也瘦了一圈，刘林赶紧吩咐人上茶水吃食，急切说道：“诸葛瑾，这一路上，辛苦你了。”

诸葛瑾挤出个笑容，拱手道：“为明公大业，不辞辛苦。”

而后，他将曹操之前同意结盟的话说了一遍，刘林沉思片刻，也并未多说。毕竟从目前局势看，他们二人未来共同的劲敌，一定会是袁绍。

所以，相互支持倒是一种必要措施。

不过，诸葛瑾神色凝重，仓促喝了口茶，拱手道：“明公，据某猜测，曹操现在虽派遣夏侯惇攻打徐州，其用意不过是以报父仇之名，实际为了欺瞒各方势力。”

刘林微微皱眉，问道：“何以见得？”

诸葛瑾稍微停顿片刻，于是将在濮阳与乐进的话对详细叙述了一遍，并说道：“乐进无意间说要将粮食送往洛阳，某料想曹操此举背后必有深意。”

“假使没错的话，很可能是冲着天子去的。”

刘林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忽然想到自己忙的都忘记了算算时日。

此时正值四月，董卓在长安被司徒王允算计，以貂蝉为棋子，引吕布将其诛杀。但天子并没有重新掌权，反倒彻底沦为众人手中的“吉祥物”。

一路上被迫给不少人封官加爵，甚至到最后印信不够用，还以萝卜之类的物品雕刻印章为信...

“果真如此，那这天下局势将发生巨变。”刘林深知此事非同小可，时间不等人，立即吩咐仆从去请郭嘉前来共同商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