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车辇太显眼,也不能把马车驶到店里,所以刚到街口,李承便让何重将车存到了车马行。
而后两个壮汉亦步亦趋的跟着李承,信步而行。
“两位师兄贵姓?”
“李先生客气,不敢称贵。我姓何,单名一个重字,在师兄弟中排第七,又称何七。这是卢大,名字虽是大,却是老幺……”
“二位都在府衙任职?”
两人点点头:“只是微末小吏!”
李承笑笑。
二人气机深渊似海,虽比不上何五障,但比十重的车夫、十一重的何希纯都要高上不少。不是十四五重,便是十三四重。
这般境界,怎么可能是微末小吏?
看车夫和道士的表情也知道,这两位既便不是位高权重,也定然身居要职。
“二位师兄修的也是驭兽?”
“自然!”
“那能不能请教个问题?”
“李先生尽管问!”
“方才的王师傅和陈道长,二位师兄也见了,能否感知到他们体内的妖元?”
两人点点头:“自然能,且不少!”
李承又指了指自己:“我身上呢?”
何重和卢大对视一眼,齐齐的摇了摇头:
“那二位体内的精元已入经髓,随气血与真元流转,我等境界比他们高,自然能感知到。但先生之精元却流于体表,就如器物之灵蕴,岿然不动,自然无法感知。”
“所以,不管我沾染多少,都不会纳入经脉,融入气血,只会慢慢消散。也因此,才能被灵兽吞食?”
“就是这般道理!”
明白了。
这也就是何五障所说的:诸元避退。
李承点点头:“二位师兄驾下是何灵兽?”
“都是虎!”
“不在府中?”
“我与师弟都有差遣在身,回来的时日很少,便都养在营中!”
“哦……”李承笑笑,“得闲时可问问何主事,看能不能带回来!”
哎哟……
两人大喜,连忙做揖。
不是徒弟就是嫡孙,总不能厚此薄彼,师父那里自然无虞。不然任他们磨秃舌头,管爷也不会让他们陪李承出来。
他们愁的是如何向李承求个人情,却不想李承竟主动开口?
李承却无所谓的摆摆手。
用何五障的话说,反正自己也用不到,散了也就散了。再者一个老虎也是放,一群老虎还是放。
人家屈尊来当保镖,自己也不能空画大饼。
边走边聊,又问了一些修行上的问题,李承带着一对师兄弟到了玲珑坊。
漫步而行,李承走走停停,看到合眼的,便会驻足看一眼,顺便感知一下。但走完了半条街,好东西倒是碰到了几件。但无一例外,贵的离谱,也与正气没半点干系。
李承也懒得磨废口舌,大都是问一句就走。
到后来,他索性放开“洞幽”之能,形形色色的气机瞬间蜂拥而至,不消半刻,额头上便见了汗,李承立马闭了感知,再也不胡乱感应。
倒非累,而是晕:人多,器物更多,天地灵元又混杂其中,只觉又杂又乱,感应的他头昏脑涨,眼冒金星。
说直白点:还是修为太低。
就只能老老实实的看,正左顾右盼,“咣啷”一声,一块木板似的东西掉落在脚下。耳边又传来一声喝骂:“给老子滚出去!”
三人下意识的转过头:
不远处,街对面,一家古董店的门口,几个伙计推着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出了门。身后站着管事,手里拿根木杖,遥遥一指:“肏你娘,再敢进来,腿给你敲折!”
李承有些好奇,下意识的多看了两眼。
体内并无气机波动,应该是个普通人。细皮嫩肉,穿的也不错,锦罗玉衣。就是精神不怎么好,感觉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稍走近点,一丝香甜中夹着丝尿味的味道飘进鼻孔,李承登时一愣:大烟?
稀奇了,来这么久,还真就是第一次遇到抽这个玩意的。
再一看,果不然,双眼无神,两个好大的黑眼圈。
看了几眼,李承又低下头,捡起那块木牌。
约摸一乍长,四五指宽,上面刻着一副神像。穿斑斓战甲,单手执戟。
神荼?
原来是块桃符,成色倒是比较旧,但雕工一般,材质也只是桃木,顶多算普通的老物件。
如果以古玩论,值不了几个钱。
何重也瞅了一眼:“刀工一般,像是低阶符修练手之物,而且年代太久,好似失了效力。”
“何师兄能感应到?”
“不是感应!”
何重指了指刻痕中的几道细纹,“符修制器,不管修的是哪一门,都是先气后力:类似于先行气构勒阵法,之后再下刀,最后再引贯灵元……
这些线条,便是符阵底纹。但如今已不剩几丝,表明阵法年久失修,灵元更不剩几丝,自然无甚效力。”
原来如此?
符道、符修、符阵、符器……这些名词都是第一次听,但李承基本能理解:这东西废了。
两人说着话,那年轻人也爬起身,嘴里嘟嘟囊囊的骂着,又走了过来。
看李承看的认真,他眼睛一亮:“好东西吧,我爹生前专程从神铭山请的……花了整整一千大洋!”
“神铭山烧火的伙夫用脚刻,都比这强十倍……”卢大冷笑一声:“还一千大洋?一个大洋都嫌多……”
何重也皱起了眉头:“我们不要!”
年轻人吸了吸鼻子:“那东西还我!”
李承点点头,递了出去。
年轻人刚刚伸出手,李承眼皮一跳,手又缩了回来。
符牌还是那块符牌,普普通通,并无出奇之处。但诡异的是,刚刚碰到年轻人的手,指尖霎时传来一丝霸道、凛烈,且刚强至极的灵蕴。
体内的气机自然引发,李承浑身的汗毛骤然一竖,
仔细再看,年轻人的手中竟然还拿着一模一样的一块,就好像两块桃符刚一接触,产生了剧烈的反应。
哈哈,真是久违了。
这是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