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羽翼已丰

刘邦因贯高事件而废掉赵王张敖，这一举动如同投入湖中的石子，激起了层层涟漪。在诸侯眼中，这是皇帝刻薄寡恩、无端削藩的明显例证。此种观点在地方诸侯中颇具代表性，然而，更令人担忧的是，这一事件在中央层面引发了一场关乎国家根基的巨大动荡。

张敖被降爵后，几乎所有人都将其视为削藩之举。我在之前的章节中提到过，吕后对此表示了强烈的反对，她竭尽全力为张敖辩解，可惜刘邦并未采纳。此事在中央被解读为废皇太子的前奏。

那么，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请听我细细道来。

在刘邦的一生中，有四个女人扮演了举足轻重的角色，她们分别是曹氏、吕雉、薄姬和戚姬。曹氏原本并无特别之处，只是刘邦早年众多女性朋友中的一员。然而，她怀上了刘邦的孩子，生下了刘邦的长子刘肥，即后来的齐王。由于刘肥是庶出，因此他一直保持着低调。

吕雉是刘邦的结发妻子，他们的结合带有一定的功利性。吕文初到沛县时，需要刘邦的势力提供庇护；而刘邦则希望借助吕文的名望来提升自己的社会地位。吕雉为刘邦生下了太子刘盈和鲁元公主，本应地位稳固。然而，在彭城之战到鸿沟议和的两年间，吕雉沦为项羽的人质。尽管作为人质并无大碍，但在此之前，刘邦占据彭城时曾与项羽的女人有染。因此，当吕雉再次回到刘邦身边时，她只能依靠儿子刘盈来巩固自己的地位。

薄姬原本是魏王豹的妾室，在韩信灭魏后被俘成为刘邦的战利品。起初她负责织布工作，后来因两位闺蜜的推荐而得宠于刘邦，并生下了刘邦的第四个儿子刘恒，即未来的汉文帝。

戚夫人是刘邦最深爱的女人，她在刘邦心中的地位相当于虞姬在项羽那里的位置。刘邦称帝后，吕雉理所应当地成为了皇后。然而，刘邦对吕雉已无感情可言，他心仪的是戚夫人。他娶吕雉是出于炒作的需要，而立刘盈为太子则是彭城大败后的政治抉择。当刘邦君临天下后，他希望戚夫人能成为皇后，而他们的儿子刘如意能当上太子。

吕雉感到恐慌不安，因为如果刘盈失去太子之位，她在刘邦面前将一无是处。她所仰仗的一方面是太子刘盈，另一方面是亲女婿赵王张敖。然而，在贯高事件中张敖被剥夺了王爵，而刘邦则立刘如意为赵王。这让吕雉的实力大幅减弱，她敏锐地察觉到刘邦有意废太子。事实上从刘邦立刘如意为代王开始，他就已经在考虑更换太子了。毕竟换太子是国家大事，并非仅仅是老刘家的家事。

在刘邦剪除张敖之后，下一步他将对付舞阳侯樊哙。由于樊哙与吕雉关系密切，樊哙是吕雉的亲妹夫、太子的亲姨夫。因此在樊哙即将遭遇不幸之前，吕雉和刘邦之间的矛盾已经变得不可调和。为了阻止刘邦废太子，吕雉请来了两位高人相助。

首先请来的是前荥阳守将周苛的堂弟周昌。周昌和周苛都是刘邦担任亭长时跟随他的小弟，在荥阳大战中周苛为了掩护刘邦撤离而英勇牺牲。周昌以耿直著称，建国后位列三公担任御史大夫主管干部的纪律问题。作为刘邦的老朋友、吕雉的老友以及一位耿直的老臣子，周昌毅然站在了吕雉这一边。

虽然周昌并非能言善辩之士，甚至口才都不太流利有些口吃，但他却据理力争成功阻止了刘邦发布废太子的诏令。然而周昌只能暂时顶住一时之困并不能长久解决问题。于是吕雉想起了另一位高人——张良，自从建国后他大部分时间都在家修行黄老之术。

对于朝中的老臣们来说，他们普遍对吕雉抱有同情之心。在大多数人眼中戚夫人喧宾夺主的行为无异于欺负人。在那个时代背景下名分问题显得尤为重要。以周昌为例他并非针对戚夫人而是出于维护国家体制的考虑。张良原本不想再插手朝中大事但太子之事非同小可，于是他决定再次出手拯救危在旦夕的太子刘盈。

说起张良我们不得不提一个古老的故事，这个故事曾经被画成四格漫画贴在东海龙宫以教育孙悟空，在《西游记》中有相关描述。故事讲述的是张良年轻时遇到一位鞋子掉到桥下的老者，张良不仅帮他捡起鞋子还帮他穿上。后来老者不断考验张良并传授给他一本《天书》，自称是石头成精的黄石公，也叫夏黄公。

这个故事被载入史册中其离奇程度与刘邦斩白蛇、陈胜篝火狐鸣以及许负的各种神预测不相上下。那么张良为什么会在家修行道家黄老之术呢？这都是师傅教的，而张良的师傅就是前面提到的老神仙黄石公。那么黄石公究竟是谁呢？其实他的原名是崔广，原籍齐国人后来在秦朝担任官职，在赵高乱政时期，他与东园公唐秉、绮里季吴实以及甪里先生周术一同辞官归隐深山，人称“商山四皓”，他们在学术界享有极高的声望。

商山四皓的名声远播四海，刘邦曾多次邀请他们出山相助，但这四位学术权威却与刘邦话不投机，因此宁愿死也不肯出山。

顺便提一句，崔广传给张良的那本《天书》，实际上就是著名的《黄公三略》。正是在这位名师的指导下，张良从一个满世界搞刺杀的恐怖分子，蜕变成了被誉为天下第一智囊的人物。也正是张良的睿智，使他在建国后选择回家修行黄老之术。而这次事关重大，为了维护道统，张良请出了自己的师傅和师叔伯们，让他们担任太子的老师。这四位老师，日后成为了让刘邦放弃废太子的关键人物，但这是后话了。

在被刘邦冷落的日子里，吕后不仅掌握很强的政治手腕，甚至她也有了一定的军事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