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当幸福来敲门

1988年8月15日,阳光温柔地洒在宁静祥和的大地上,给万物镀上了一层薄薄的金辉。

在圣保罗大教堂内,修女南希的目光虽坚毅,但她眼眶中难以掩饰的忧虑已使其泛红,嘴唇微微颤抖,步伐沉重。

当她在神父面前站定时,深吸了一口气,语气决然地说:“神父,我申请前往儿童之家。”

神父做完祷告,这才缓缓开口:“能告诉我原因吗?要知道,德兰修道院长一直认可你的虔诚。”神父稍作停顿,犹豫片刻接着说,“她曾多次向教会申请,希望在她蒙主恩召后,由你来接任她的职责。”

“舍尔顿区申请成为寄养家庭的数量大幅减少,原本已申请的不少家庭也中途撤回了。”南希忧心忡忡,眉头紧锁。

“恶意传闻如瘟疫般迅速扩散,说有个孩子会给寄养家庭带来灾祸,相关家庭要么生意破产,要么成员重病,甚至整个家庭财务状况崩溃。”

“这些毫无根据的谣言,却像沉重的枷锁一般,禁锢了人们的善心,致使局面愈发艰难。”

南希眉头紧蹙,目光中满是思索:“神父,我觉得这里肯定有什么误会,甚至可能是有人故意制造假象来破坏寄养家庭的计划。您清楚,约翰牧师为了此事付出了太多心血。”

说完,南希低下头,似乎想起了某些往事,声音低沉地说:“当初德兰修女就是这样拯救了我,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孩子承受莫须有的指责,我应当去解决这件事,请您恩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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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希修女成为舍尔顿区儿童之家的院长之后,马不停蹄地对多个撤回申请的家庭进行了拜访,一心想要揭开事情背后那神秘的面纱。

“自从那个怪胎进了家门,我们家就像被诅咒了一样,再也没过上一天消停日子。有一天晚上,全家都睡下了,却突然听到厨房传来一阵叮叮当当的响声。我壮着胆子过去一瞅,那锅碗瓢盆像失控的物体在空中胡乱飞舞,那吓人的场景简直比最恐怖的电影还恐怖!”

“南希修女,那个孩子简直就是从地狱里钻出来的恶魔!有天我起夜,竟看到他房间闪烁着诡异光芒,走近却什么都没有。自那以后,我就像被恶鬼缠上了,天天做噩梦,精神都几近崩溃啦!”

“我听闻过太多这类邪门儿的怪事,我们心里虽想帮孩子,但也不想让自家人去冒险啊。除非那怪物不再出现在政府的随机分配单里,毕竟家人可比善良重要得多。”

每一次听完讲述,南希眉头紧锁,满心疑惑,对这事越发不解。

每一次访问结束,她都会神色凝重而急切地向受访者追问一句:“那具体谁因此受伤了?”

“……”然而,受访者们大多支支吾吾、顾左右而言他,不给出正面回答,有的眼神闪躲,有的不停地搓着双手;而那些勉强作答的人,则是费尽心思地将一系列不幸事件,不合理地归咎于一个无辜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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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克!你能不能快点!我一刻都不想再和这个怪物在同一间屋子里待着了!别磨蹭你那该死的外套了!这能有多重要!”史密斯太太怒目圆睁,冲着丈夫大声吼叫,满脸怒容,仿佛熊熊怒火即将喷涌而出。

“好吧,好吧,我的皇帝殿下。”史密斯先生胡乱抓了一件外套,嘴里小声嘟囔着,忙不迭地跟上夫人,脚步匆匆朝门外奔去。

两人跑到楼梯口时,史密斯先生猛地刹住脚步,惯性使得被他拉着的史密斯夫人差点摔倒。

还没站稳的史密斯太太立马骂道:“你这该死的家伙到底在搞什么?你是不是又心软了,你这个懦夫!”她的声音在狭窄的楼梯间回荡,带着尖锐的怒气。

史密斯迎着辱骂,对自己夫人说:“他的东西你不会还打算偷偷留着吧?!”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怀疑和紧张,眉毛微微皱起,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这……你要知道,那手套可是那个人的啊!我的上帝,你清楚它值多少钱吗?”史密斯太太的眼睛紧紧地盯着丈夫,眼神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她的嘴唇微微颤抖,似乎既舍不得手套又害怕丈夫的怒火。

史密斯先生粗暴地打断她的话,眼中透着愤怒吼道:“要么你现在把东西给我拿出来,要么等我送他回去后,你就给我滚出去!我受够你这蠢女人了!”他的脖子上青筋暴起,声音大得仿佛要把楼梯间的墙壁都震碎。

看着发怒的丈夫,史密斯夫人无奈地折回房间,从柜子最里侧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丝绒首饰盒,打开后,将一双黑色、点缀着细小钻石的手套缓缓拿了出来。

她的手指轻柔地摩挲着手套上的钻石,那动作宛如在爱抚一件珍贵的艺术品,眼中饱含不舍。

史密斯夫人的脚步拖沓,每一步都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满心盼着丈夫说一句“不用还了”。可惜,奇迹并未降临。

在史密斯先生的拉扯下,两人终于来到那扇紧闭的房门前。

史密斯先生紧紧抓着妻子的胳膊,力度之大让她微微蹙眉。他呼吸急促且沉重,心跳如鼓在耳边轰鸣。

“杰克!把门打开,记住!是你申请的,是你把这麻烦弄进家里的!你必须处理好!”史密斯太太因刚刚的事余怒未消,再次不停地指责起来。她的手指不停地比划着,在空中胡乱挥舞,仿佛这样能加重她话语的力度。

史密斯先生深吸一口气,缓缓将门推开,用一种从未有过的温柔且近乎讨好的语调,战战兢兢地开口。

“福斯特先生,您瞧,我家里最近遭遇了一些变故,实在是力不从心,没办法更好地照顾您了。”

他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那笑容却显得十分僵硬,他的眼神中充满了不安,不时地瞟向黑暗房间深处的一道微小的身影,观察他的反应。

“为了不影响您的生活,只能无奈中止合约,希望您别介意。我相信政府一定会帮您找到更合适的家庭,这手套我们也一定会还给您。”

史密斯先生说话时,喉咙不自觉地吞咽着,喉结上下滚动。他的双手紧紧地握着,手指因为用力而有些发白。

说到这,史密斯先生紧张地咽了几口唾沫,才艰难地吐出最后几个字:“现在我们送您回儿童之家。”

此刻,空间仿佛凝固,史密斯先生吞咽唾沫的声音在这寂静中清晰可闻。

或许是这过于安静的氛围所致,史密斯夫人又焦躁起来,可她却没勇气打破这份宁静,只能狠狠地瞪着史密斯先生,以此宣泄心中的不满。

片刻后,一道既不高亢也不低沉,恰到好处的声音从房间内传到门外两人的耳中。

“谢谢您这段时日的照顾,我接受一切安排,给您带来的困扰,我深表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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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数日都在走访调查的南希,此刻满脸倦容、疲惫不堪地回到了儿童之家。她拖着仿若灌铅的双腿,缓缓朝办公室走去,准备重新整理资料。

突然,一位护工飞奔而来,边跑边扯着嗓子呼喊。

“南希院长,那个怪胎又要被送回来了!您快拿个主意吧!”

南希咬咬牙,强振精神,快步走向门口。

来到门口的南希,一眼就看到了一辆汽车如闪电般疾驰而来,那车速快得令人瞠目结舌,到了院门处万分慌张地戛然刹停。

一个小男孩被迅猛地推了出来,随后汽车如离弦之箭般急速离去,仿佛迫不及待地要甩掉一个可怕的灾星。

目睹车辆飞速离开,南希急忙将目光投向被推出的孩子。

那孩子平静如静谧湖水,双手有条不紊地撑地,双腿沉稳用力,缓缓爬起,动作从容淡定。

随后,他轻轻抬起手,一下又一下地拍打着身上的灰尘,那拍尘的动作轻柔而熟练,脸上的神情不喜不悲,仿若一潭死水,毫无波澜,仿佛早已对这般遭遇习以为常。

接着,他就那么静静地站在路边,纹丝不动,宛如一尊被时光凝固的石雕,散发着孤独与漠然的气息,仿佛与这喧嚣的世界格格不入。

他的眉很浓,眼睛很大,薄薄的嘴唇紧紧抿成了一条线,挺直的鼻子使他的脸看起来更瘦削。

这张脸使人很容易联想到花岗岩,倔强、坚强又冷漠,仿佛已经接受了命运的所有安排,对一切都无动于衷,甚至包括自己。

南希仿佛看到了儿时的自己,曾经无数次拼尽全力地抗争,却依旧无力抵御残酷命运的摆弄,只能怀着满心的绝望与无奈,接受命运强加的一切悲惨与不幸。

宛如惊涛骇浪中濒临窒息的溺水者,身躯在水中起起落落,仿佛随时会被无底深渊无情吞噬。

南希轻缓地走向男孩的身旁,缓缓蹲下身子,目光中盈满了怜惜与坚定。

她的动作轻柔得如同微风拂过,又小心翼翼得好似捧着世间最珍贵的宝物,就如同当初德兰修女拥抱深陷无助深渊的自己一般,将孩子轻柔却又紧紧地拥入怀中。

那拥抱蕴含着无尽的力量与温暖,仿佛要把自己全部的爱与勇气毫无保留地传递给他。

“我知道你是个无比坚强的孩子,以后这里将会是你永远的家,我以修女和院长的身份向你郑重保证。”

南希目光坚定,语气郑重而坚决的告诉孩子这个承诺。“可以悄悄的小声告诉我你的名字吗?我的孩子。”南希的声音愈发温柔,犹如春日里的微风轻轻拂过。

男孩在受到南希温暖而又温柔的拥抱,以及饱含关切的声音中,那如冰雕般僵硬冷漠的脸上,终于缓缓露出了一抹久违的、如冰雪初融般灿烂的微笑。

“我叫迈克尔·福斯特,这名是我自己取的。”男孩的声音虽轻,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喜悦与期待。

“过去曾有一位像您一般温暖的人这样拥抱过我,他说他能够感知我的痛苦,他能够理解,他在乎我们这些被遗忘的天使。”男孩的眼神中闪烁着点点微光,仿佛在追忆着那段温暖却又遥远的过往。

“我想像他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