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稻香

所有的质疑,其实都与咖位的差距有关。

凭什么你选一个偶像的作品,而不选那么多成名已久的老制作人?

云初最近的表现是很出色,爆曲连连。

但还不至于独霸华洲乐坛吧。

尤其是,连于明都出手了。

于明几乎是公认的华洲第一音乐制作人。

输给云初,这解释不过去吧?

很多歌迷涌进于明的微博,纷纷留言:

于老师,请说出你的委屈?

于老师,你怎么看林月鸿选云初不选你?

……

这于明倒也坦荡,直接回复:“我觉得吧,我写给林老师那首歌,真还可以。当然,林老师有自己的审美标准,她不满意,我也没办法。”

“至于为什么选云初?我只能说,我也在等《天亮了》上线,我也想知道我输在哪?”

“我希望,这会是一次实力之争,而无关其它。”

“至于你们不断追问我对林老师的看法?我敢保证,她是个真正的好人,绝对的大公无私。”

……

于明的回应,简单明了,没有任何的遮遮掩掩,阴阳怪气。

所以,博得了很多人的称赞。

“不愧是华洲第一,这个胸怀就不是三度老人能比的。”

“于会长,晚上零点,可不可以分享一下你的听歌感受?”

于明:“当然!”

……

兴华。

林天焦急不安地来回踱步。

舆论会闹到这个地步,是他远远没想到的。

他有些恼怒地看着正在悠闲看书的云初:“哥们,你就一点不紧张?要是《天亮了》没受到认可,这次争议可能会成为你职业生涯最大的黑点,洗都洗不白。”

云初道:“其实啊,问心无愧就好,何须一定要得到他人的认可。”

林天:“唉,我还是希望你清清白白的来,再清清白白的走。”

云初:???

这话咋听着那么怪呢。

“放心吧林总裁,没人比我更清白了。”云初摊手,“原本只想着这首歌能上个热歌榜就够了,毕竟题材局限性嘛!但看现在的舆论风暴,估计又要开启新一轮的屠榜了。”

林总裁听了这话,顿时怔住,急切问道:“莫非,你早有所料,这是在将计就计?”

“不,纯粹是自信。”

……

在万众瞩目的场景下,《天亮了》零点准时上线。

超过百万人在零点准时点击播放。

前奏缓缓流淌,只是简单的旋律,却莫名在心间泛起一股悲伤的情绪。

然后,林月鸿的声音低沉响起——

那是一个秋天,风儿那么缠绵。

让我想起他们,那双无助的眼。

……

歌词很简单,没有一个华丽辞藻来点缀,只是平白地叙述一个简单的故事。

以前大家听歌,会不断揣摩这句词是什么意思?

或者,分析这句歌词到底是用意深刻还是无病呻吟?

但在这首歌,没有这些东西,因为没必要——云老师用词简洁明了,寥寥数笔就写出了一个关于爱与牺牲的故事。

不用任何多余的分析,就是用最真实的事迹、最简单的字眼,直击你内心。

而林月鸿高超的唱功此刻也完全体现出来了……

她的声音哀婉低沉,宛若一只哭泣的夜莺鸟。

当唱到【就是那个秋天,再看不到爸爸的脸,他用他的双肩,托起我重生的起点。黑暗中泪水沾满了双眼】时,她甚至带着浓浓的哭腔……

很多人都情不自禁落泪,他们一边擦泪,一边自言自语:“奇怪,我哭什么啊?这首歌真是太普通了呜呜呜……”

……

此时,于明于会长也在电脑面前。

歌曲一上线,他没有急着播放,而是先看歌词。

简单浏览一遍,于明微微撇嘴,“写得倒是挺真实的……但好像也并无什么出奇之处。”

云初之前发表的歌,他也有稍微去听。

最喜欢的,是《再见》。

《再见》的词曲风格都是他所喜爱的类型。

但这首《天亮了》,单论歌词创作风格,还达不到他欣赏的最低标准。

“如果仅是这个水平的话,我可能真要失望了。”

说着,他点击播放。

听着听着,于明面色开始凝重。

当听到【我看到爸爸妈妈就这么走远,留下我在这陌生的人世间】时,这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眼泪如决了堤的洪水一般滚落下来。

多少年,没有这样大声的哭过了。

于明想起了自己的父母——这两个早已去世多年的老人,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终生未享过福,倾尽所有培养他。

然后,等他功成名就的时候,两人老人都已不在。

子欲养而亲不待……人世间最大的遗憾莫过于此。

我想要为他们建造一个美丽的花园,但却再也抓不住他们的手……于明想到这,彻底崩溃,嚎啕大哭起来。

此时的于会长,如一个稚童,渴望着爸爸妈妈的庇护。

很多年前,那个扛着锄头的男人跟他说,只要你肯读,爹砸锅卖铁也要把你供出来。

爹一辈子没穿过一件好衣裳,没抽过一包纸烟(全是卷烟)。

很多年后,于会长站在那个男人的墓前,郑重点燃了一根香烟,插在墓碑前面的泥土上,然后说:“爸,这烟没劲,你会不会不适应?”

……

很多年前,那个手上全是老茧的女人对他说,你这一辈子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地活着,妈就知足了。

她后来得了肝癌,饱受折磨离开。

躺在病床上,只剩六十多斤。

她目光浑浊看着于明,说:“妈走了。”

然后,再也没睁开过。

很多年后,于会长去了龙都,看着老人家的头像,然后对着蔚蓝的天空喃喃道:“妈,你一直想来的地方,我帮你来了。”

……

凌晨已过半个小时。

此时,不知多少人听着歌,流着泪,嘴里抱怨着:“该死的云老师,又把我弄哭了。”

但手上,还是不受控制地点击了【循环播放】。

一遍又一遍,反复聆听,根本舍不得切歌。

此时,很多网友看一向在微博上颇为活跃的于明迟迟没有更新动态,于是纷纷涌入——

“于会长,你的听后感呢?”

“于会长,出来交作业了。”

大概过了十分钟,于会长更新动态:勿扰,已哭成煞笔。

这句话,已经算是给出答案了。

这首歌,把华洲第一音乐制作人给整哭了。

有人揶揄:“云老师还真是罪大恶极啊。”

“不过,我总算能明白,为何林老师最后的选择会是云顶流了。这首歌,完全配得上。”

于明回复:的确!

然后,于大会长转发了这首歌的收听链接,并@云初。

“云总,明年的副会长竞选,有兴趣吗?不介意我给你提个名吧?”

云初回复:荣幸至极。

……

看着于明和云初在微博上友好的互动,江水清终于彻底破防。

他花了666万才拿到的门票,结果云初就这么轻而易举得到了?

而且,现任会长和荣誉会长的推荐效果,可完全不一样。

江水清愤怒无比,“凭什么啊?”

他打电话找孙高。

孙高对此事倒是看得很透:“我们华洲的风格就是,正的就一个,副的按需分配,所以,他进不进,对你也造不成什么威胁的。”

江水清顿时呆若木鸡。

一下子,觉得666白花了。

孙高:“小江,现在我们的关注点,不应该在这上面……我觉得,我们应该跟他化干戈为玉帛。”

江水清:“不是孙老您自己说的战斗不息吗?”

“算了算了。”孙高道,“唉,这孩子也不容易……能写出《天亮了》的人,值得被原谅任何错误……唉。”

江水清彻底懵了。

特么一首歌就把这老家伙给收买了?那他的六百多万算什么?小三吗?

“孙老师……”

“小江啊,你当副会长这事吧,我会尽全力。至于其它的,我老了,没精力再管了。”孙高语气黯然,“其实这次论战对我来说,兴许是一件好事。它让我意识到,我老化的不仅是躯体,还有精神,我竟变成自己当年唾弃的那种人了。”

江水清:……

“至于你给我的运营资金,除了成本,其余的我都退还给你吧!”

江水清:“孙老您别这样,这是你应得的。”

“别这么说,六十六万的剩余资金,你一分也别想少拿。”

江水清:???

敢情是抹零的部分给我了。

孙高继续唠叨:“其实有时候觉得这个时代也挺好的……长江后浪推前浪,把我拍死在沙滩上了。”

他声音有些无奈和凄凄。

昨晚,孙高听完《天亮了》,沉默许久。

他做了一辈子音乐,写了无数的旋律。

但那个时候,他却突然很嫉妒云初。

如果这首歌是我的,那该多好。哪怕每个月退休金少掉一千,他也心甘情愿。

……

有人说,这才是云初真正的巅峰期。

就算是他流量最盛之时,也比不上今晚的荣光。

音乐会被赋予很多意义……

而今晚,音乐的意义似乎就是告诉大家——即使在最黑暗的时候,也会有一束属于你的光,为你而亮。

这首歌听着很悲伤,但其实也足够温暖。

一如林月鸿慈善基金会的主题——

愿我们,都能成为那一束照亮他人的光。

兴华公司。

云初坐在一架手机前。

林天此时一脸难以置信:“我没想到,你会用这种方式开启你的复出首秀。”

虽然之前在许彤的演唱会上,云初有过表演,但那毕竟只是作为嘉宾。

而现在,他要作为娱乐圈第一顶流出现在镜头前……

开播简介非常简单——云初:聊会天?

随着场监“三二一,开始。”

云初开启了他今年的第一场直播。

刚开始,就寥寥数百人。

因为没预告,没事先通知,无人会想到云初的首秀会是这个形式?

甚至,刚进入直播间的几个人还在吐槽:

“特么的,何方妖孽敢冒用我云老师之名……我草,真是云老师。”

顿时,奔走相告。

十分钟后,直播间破万人。

半小时后,就已经是10万+了。

不仅其粉丝,还有很多路人,甚至明星,都特意前来。

直播间变得热闹无比,各种礼物打赏不断,引得云初只能不断喊:“别打赏,我有钱,有的是钱。”

众人:???

最后无奈,根本劝不住,只能关闭打赏渠道。

就算如此,也阻挡不住网友们巨大的热情。

现在的云初,对他们来说,已经不止是类似于坤坤那样的纯顶流了。

他彻底进化为极具实力的顶级音乐人了。

看着弹幕密密麻麻,如一堆乱码一般,云初只能不断致谢。

“好久不见了朋友们,我回来了。”

【我回来了】这四个字,在半个小时后,登顶微博热搜第一,且是【爆】的程度。

“谢谢你们一直以来的支持,我倍感荣幸。这边祝你们身体健康,完事如意,阖家幸福,多才多亿。”

听着云初的祝福语,很多网友……尤其是【小云朵】们,都泪目了。

“老大,你终于回来了。”

“老大,你瘦了,变得憔悴了。”

“老大,这次就别走了,娱乐圈不能没有你啊,华洲乐坛也不能没有你啊!”

对此,云初回复:“小朋友们,这次短暂的退休给我最大的体会是,这个世界离了谁都照样转……”

这话听得一群人心酸不已。

云初咧嘴一笑:“不过,有我在的话,会转得更稳妥那么一些些就是了。”

“哈哈哈!”

闲聊了几句,云初面色逐渐变得凝重,不再打哈哈地开玩笑了。

“同学们,今晚我特地开直播,是有事情要说的。”

“诸位还请坐好,不要乱跑,我想先跟你们讲一个故事。”

“故事的内容,和我的新歌有关。”

“很多年前,在某个风景区,一群游客在享受假日时光,他们坐着缆车,欣赏着山间的美景。他们那时肯定都很幸福。”

“没想到突然发生了事故,缆车突然从百米高空滑落,向着地面俯冲而去。”

“一对爸爸妈妈为了保护他们的孩子,一齐举起双手,将他们的孩子高高举起。”

“那个小孩还活着,但他的爸爸妈妈却永远离开。”

“这是真的……因为那个小孩,多年来一直是林月鸿基金会在资助。现在,在读大学。”

“我说这个呢,倒也不是为了煽情什么的,而是我想,网络纷纷扰扰,真假难辨。我们虽然有权利发表自己的任何意见,但至少,保持一定的慎重和敬畏感。”

“很多人质疑林老师这些年在弄虚作假。可是呢,我的确看到她的基金会帮助了很多人。我想啊,像林老师这样的人,不应该未经证实就得到一堆恶意的揣测。”

“以后大家想喷一个人的时候,多考虑一下这话说出口,会不会伤害到无辜的人。这边呢,我先谢谢大家了。然后,给大家鞠个躬吧。”

云初站起,对着镜头深深一弯腰。

弹幕一片的【对不起】。

云初仰着头,想了想,说:“最后,我给大家唱首歌吧……嘿,也是新写的,叫《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