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长生

三一门大殿内，左若童和吴铭相视而坐，运转逆生三重之后，身上浮起云雾般的真炁。

水云和陆瑾缩着身子躲在角落里，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来，生怕打扰到两人。

殿内高台，玉清元始天尊、上清灵宝天尊、太清道德天尊立于其上，目视前方，眼神祥和而深邃，仿佛蕴含着无尽的智慧与慈悲。

一缕云雾飘过，显得三清的雕塑若隐若现起来，如同存在于另一个世界当中。

陆瑾回过神时，殿内不知何时已经飘满了云雾状的真炁。

不知为何，虽然颜色性质上并无差别，但是却能一眼看出殿内的真炁有着两种截然不同的性质。

自左若童身上逸散的真炁，离开身体之后就散成了类似雾气的性质，均匀地散布在殿内，看不出具体的形态。随着逸散的真炁越来越多，不消几时，眼前的景色就变得不真切起来。若是再从远处看去，能够看出一个白色雾球的轮廓。

而吴铭的身上，虽有真炁逸散而出，却很轻易地就能看出所属。如同白云，又如同飘带环绕在身体的周围。随着吴铭的呼吸而在空中浮动。

与此同时，在左若童真炁的衬托下，依稀能够看出吴铭的炁似乎隐隐有下沉的趋势，云雾一般的真炁又像是水流一般自身上流淌而下，在地板上流动，形成了如同蒲团一般的形状。

两种相同但又截然不同的真炁在殿内交织，虽然有时彼此之间的界限似乎突然变得没那么明显，但是多数时候还是处于一种泾渭分明的样子。

如果让陆瑾形容的话...

大概就像是水和水蒸气一样的区别？

云雾飘渺之间，竟然分不清盘坐着的两人与供桌上的究竟谁才是天上的神仙。

随着一声呼气，殿内的真炁骤然间消逝无踪。吴铭与左若童同时睁开了双眼。

...

...

漫长的沉默之后，左若童眯着双眼，看不出具体的神情，开口对着吴铭说道：

“你下山这段时间，看来收获不小了吧...估计不用多久就能赶上我了吧？”

吴铭闻言连忙低下头去。

“师父，我只是学了身斗法的粗招而已。若是论起在逆生三重，在得道上的进度，弟子绝对是远远不如您的...”

“哼！

左若童抬起手，在吴铭的脑门上一拍，脸上却也看不出愠色。

“你还知道这些都是粗招？原本让你下山是想让你磨砺心性，看破红尘的。原本还有些超凡脱俗的性格，怎么能下山一趟，反而更加像个俗人了？”

听了左若童的话，吴铭一愣。

这么说好像还确实...刚入门的时候，总觉得自己和这个世界的不是一路人，出门一趟之后反而放下了这股心气...

而且这段时间好像也确实有点注重斗法而不是得道了...

若是说是褪去了仙气...好像也不是没有道理？

但是...

回忆起穿越前努力追求平静的自己，回忆起在门内与同门一同修炼寻道的自己，回忆起在高专与同伴一同切磋钻研的自己...

哪怕如今，吴铭好像也不觉得这是错的。

再想想，即使现在，自己对于权利什么也还是没多大兴趣。

吴铭陷入了沉思。

见状，左若童也没有催促，只是静静的看着吴铭。

“师父...”

“嗯？”

“弟子反而觉得这是在我想走的路上更进了一步...”

“哦？”

“弟子想修道，是为了求的超脱三界，不在五行的大自在...却不是为了抛却七情、斩断六欲来的...

无论是得道之前还是还是之后，弟子都不准备抛却自己生为人的身份...

起码，这绝不是弟子所求的道...”

“嗯...”

左若童点了点头。

“你这性子，三一门的没有什么斗法的技巧，倒是委屈你了？看你性子似乎更适合龙虎山的金光咒。”

“怎么会！无论是入门前还是入门后的现在，逆生三重比起其他门派都与我想走的道更为接近！”

“既然你想清楚了就行。不过还有一件事...如若不斩断凡念，哪怕真得了长生，又要如何耐得住凡思呢？”

“这个问题...弟子确实还没有想到答案...但是前人苦思千年，最后也不过想出了斩去善恶自我三尸，与道相合的办法...起码这对于弟子来说，还不如做个凡人来的自在快活...”

“誓言会模糊，梦想会褪色，希望会腐朽，回忆会淡忘...你若想当个凡人，就逃不开时间...”

“总不能因为看不清前路就直接放弃吧...就算最后活了几千年腻歪了自己上吊了，我觉得也算是不虚此行了...”

“嚯...看起来你还挺有自信能修成三重啊...”

左若童的眼睛又眯了起来。

“啊...这...反正也还没绝望，事情往好了想不也是为了让自己开心嘛...啊哈哈...”

吴铭摸起了脑袋。

“哼...”

听了吴铭的话，左若童笑了一声，摇了摇头。

说到底，自己也还没有找到前路，也没资格说别人...

才十几岁的孩子，有的是试错的机会...哪怕是对成年人来说，能有这样的想法就已经很好了。

成仙本就图个自在，万没有因为规矩反而束缚住自己的说法。

“不过，既然你这么说，听意思是有想过第三重的事情了？”

“啊！您说这个啊...”

吴铭突然往旁边瞟了瞟。

“虽然想过，但是确实没什么思路...”

见了吴铭的眼神，左若童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三重一事，除了写出功法的祖师或许真的到了那个境界，门内确实没找到其他的记载，也不用急于一时...”

说罢，便扭头向着陆瑾和水云看去。

“你们两个，近日修炼刻苦我也看在眼里了...正好似冲也说了今日休息，快去和其他人一起吧...”

“唉？师父，我...唔——”

水云想要说什么，然后就被陆瑾捂住嘴拉了出去。

待到两人离开，关上殿门，左若童这才重新看向吴铭。

“本来只是问问，没想到你还真考虑过第三重的事情...还让我把他俩赶出去，看来是觉得自己确实有所收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