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我不杀人

因为酒德麻衣不再注入麻醉药的关系，夏弥慢慢醒来，在她醒来的第一时间，便感觉到自己给人紧紧捆住。以她的身体力量，要破坏这种束缚非常简单，但她随即就感觉到有人在看着自己，转头看去，只见路明非默默地注视着她。

“路明非……”夏弥可以感觉到，属于自己的冠位正在眼前这个人的身体里，她可以感觉到这一点，那路明非也一定可以感觉到，自己和冠位之间的关系。

“我该称呼你是夏弥，还是耶梦加得？”路明非问道，这句话同样证明夏弥心里的猜测，所有的侥幸顿时无影无踪。

“唉。”夏弥闭上眼轻轻吐出一口气，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眼里不再有少女的纯真，有的只有君王的尊严，“叫我耶梦加得吧，本来就不存在‘夏弥’这个人，她只是接近你，而创造出来的一个人罢了。”

“简单而言，就是你把自己伪装成一个叫‘夏弥’的女孩，跟扮演自己设计的一个人设一样。”路明非指出这一点。

“按照你们人类的说法就是这样吧。”夏弥，不，耶梦加得说道。

“你接近我的目的是什么？”路明非问道。

“你问这么多干什么，你既然知道‘耶梦加得’这个名字，就明白我是你的敌人，现在的你要干掉我，非常简单。”

耶梦加得已经失去自己的冠位，但仍保留着初代种的血统，只是不再有“大地与山之王”的名号。本来冠位这个东西，就是黑王尼德霍格随随便便就可以给出去的，得到祂的血的龙类，都可以有着初代种的冠位。

只有属于元素的规则，需要尼德霍格主动赐予，冠位才不会是空无一物，而是有着力量蕴含在其中。

人类认知里的初代种，当时尼德霍格创造的龙类里面数不胜数，但只有耶梦加得和她的兄弟姐妹得到尼德霍格赐予的元素规则，填满冠位，才成为世人所知道的“四大君主”。

现在的耶梦加得就和那些空有冠位却无力量的初代种们一样，她在“四大君主”里面都算得上是力量很差的那一个，在失去自己的冠位规则后，跟次代种都不一定玩得明白，何况是得到她的冠位规则的路明非。

“我要杀你是很简单，但我想知道理由。”路明非微微蹙眉。

“知道什么理由？我为什么接近你的理由吗？”耶梦加得冷笑道，“这有什么可好奇的呢？”

“至少我不会不明不白！”路明非的声音微微提高，他紧紧地瞪着耶梦加得，“你觉得自己摆出这副任人摆布的样子，就可以一走了之吗？”

耶梦加得微微沉默，说道，“我可以告诉你，但我也想要知道一件事，你究竟是谁？像你一样，我也不想输得不明不白。”

先前路明非表现出来的秘密已经很让她好奇，但她仍觉得是在混血种的范畴里面，人类毕竟是人类，再如何厉害，都不可能与龙王相比。

但是，路明非却是表现出完全出乎她预料的能力，他竟然可以把她的冠位给篡夺！区区一个人类，怎么可能办到这样的事情？他一定有某种秘密，而这个秘密，就是自己失败的关键！

耶梦加得甚至觉得楚子航都可能知道这个秘密，路明非就是因此才能察觉到尼伯龙根的开启，也是因此篡夺自己的冠位。

“可以。”路明非点点头，表示可以告诉她。

“那我就先回答吧。”耶梦加得知道，自己现在就是砧板上的鱼肉，可以任人揉捏，君主有着君主的尊严，即便是在死亡的那一刻。但在与人做买卖的时候，她要首先给出自己的诚意，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我接近你的目的，是因为你身上有着奥丁的烙印。”

“哦？是因为祂？”路明非沉吟一声，“奥丁是谁，也是你的兄弟姐妹中的其中一个人吗？”

“你为什么会这样觉得？”耶梦加得问道。

“因为尼德霍格，耶梦加得，和奥丁，都是北欧神话里的名字。我想，龙族的君主名字，是不是都是北欧神话里的神祗。”

“倒也没错，北欧神话是你们人类书写的，最接近龙族的历史。当然，只是跟其他的神话相比，不代表它的全部都是真的。在龙族君主里面，根本就没有叫作‘奥丁’的龙王，尼德霍格就是一切的终极，哪有什么神王可以与祂抗衡？”

“也就是说，那家伙就真的只是在冒充神祗？”

“倒也不是，的确没有一个叫作‘奥丁’的龙王，但确实有一个被称作‘奥丁’的存在。祂是谁，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我的兄弟姐妹的一份子，也可以是我的父亲，黑王尼德霍格所创造出来的未知的龙王。”

“那在当年由你们掀起的叛逆之战里面，祂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路明非好奇问道。

“你连黑王死亡的秘密都知道了？看样子你在楚天骄的房间里，得知不少的消息。”耶梦加得惊讶道。

当时路明非身体里有着耶梦加得的“茧”，尽管耶梦加得没有去现场，但她可以感觉到路明非有前往寰亚集团那里。

“我知道的，可能比你想象得多，你可以把自己知道的都说出来。”路明非说道。

“你还真是要把我的秘密都给压榨出来。该死的，如果不是因为我想知道你的秘密，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才不会听你的！”

耶梦加得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倒是有些看出“夏弥”的表情，路明非的眸子微微一缩。

“你既然知道黑王是因为我们叛乱才死亡的，那一定很好奇我们为什么要叛乱吧？说白了，就是我们得到一个秘密，‘诸神的黄昏’的秘密。而这个秘密就是由奥丁告诉我们的，我们不愿意接受这样的命运，便在奥丁的引诱下，掀起叛乱。”

“‘诸神的黄昏’的秘密……你们已经知道，龙族的未来必然会迎来终结吗？”

“你，你连这个都知道！”耶梦加得瞪大眼睛。

“都说了，我知道的可能出乎你的想象。”路明非说，“是不是这个样子？”

耶梦加得紧紧地盯着他，“没错，就是这样！我们龙类有着非常久远的生命，尤其是我们这些由黑王直接创造的初代种们，只要没有在战斗里死亡，就有着永远的生命。可是，我们却得亲眼看着灭亡的来临，如果你是我们，你会坐以待毙吗！”

“当然不会。”路明非可以直接给出这个回答。

“是啊，当然不会，我们凭什么啊……”耶梦加得说到这里，眼泪就有些控制不住，“明明是永恒的生命，怎么就如此残酷的命运？”

“有时候我很羡慕你们人类，你们人类是短寿种，‘诸神的黄昏’来临的时候，那也是未来的人类会苦恼的问题。生活在创世时代的人们，可以展望着遥远的未来，想象着自己的子孙后代们可以如何幸福，可偏偏我们有着如此悠久的生命！”

路明非默默无言，对于耶梦加得这样有着永恒生命的初代种而言，诞生自创世的时代，却一眼就能看见绝望的未来，这样的压力可以压垮任何人，他相信即便是人类也一样。

而他也认可耶梦加得的判断，短寿种的人类可以不用想象那么遥远的故事，像他从路鸣泽那里得知，人类也会像龙族一样，迎来“诸神的黄昏”。可那个时候的路明非肯定已经挂了，他照顾不到那么久的人类，他可以看见的，是自己的眼前和子孙后代的未来。

人类的“诸神的黄昏”，在他看来实在是遥远，即便知道那是毁灭的命运，思考太多都会觉得自己这样下去迟早会偏执。

“原来如此，所以你要抗争命运，保护龙族吗？”路明非喃喃自语道。

“这点你说错了，龙族怎么样，其实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只是要保护自己罢了。”耶梦加得笑了笑，“奥丁是谁，为什么会知道‘诸神的黄昏’的秘密，与我同样没有任何关系。我只要知道，祂是一个龙王，可以让我成长的食粮就可以。”

“食粮？”

“人类混血种几乎没有办法提升自己的血统，再怎么提升，只是到百分之五十的界限，要是跃过这个界限，就会渐渐失去理智，成为死侍那种东西。而纯血龙族尽管可以无限制提升自己的血统等级，那我们提升血统的方法，是吞噬自己的同类。”

路明非非常惊讶，他知道龙族是暴怒的种族，叛逆黑王可以说是事出有因，但真的没想到龙族提升力量的方法，是吞噬自己的同族。

看到路明非的表情，耶梦加得轻轻笑了起来，“很惊讶吧，但这就是我们龙族，我们龙族是信奉力量的种族，只要可以得到力量，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也在所不惜。”

“奥丁这个神神叨叨的玩意，我才不会在乎祂的性命，我其实也很怨恨祂，为什么要让我知道‘诸神的黄昏’的真相，让我不得不去面对残酷的命运。”

“所以，你的目的是要经过我身上的烙印，进入奥丁的尼伯龙根，去跟奥丁战斗，吞噬奥丁。”路明非总结道。

“是的，我伪装‘夏弥’的目的，是要了解奥丁为什么要盯上你们，寻找机会进去干掉祂。好了，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的秘密吧。”

“等等，我还有疑问。”路明非摇摇头。

耶梦加得恨得咬咬牙，虎牙轻轻摩擦，心想要不是自己现在是阶下囚，一定要起来跟你这个混蛋拼命！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绪，“你说吧。”

“你说你只在乎自己的性命，不是这样吧？因为你们四大君主，不都是双生子吗？”

耶梦加得的心微微一紧，虽然听到路明非知道四大君主的叛逆战争，就觉得他知道不少，但她仍然抱着一丝侥幸的心理，现在却是给路明非无情打破。

路明非继续道，“如果你要得到力量，为什么不去吞噬自己的兄弟姐妹？我可是知道，尼德霍格在创造你们的时候，可是给你们兄弟姐妹留有缺陷，力量比较弱小的那个，是被选中可以成为君主的一方，譬如你。”

“你知道的太多了，路明非！”

“是啊，所以你现在只能告诉我，不是吗？”

耶梦加得再次深深吸了一口气，“他是我的哥哥，名字叫‘芬里厄’，尼德霍格给他的缺陷，就是只有幼儿的智商，尽管他的力量远远在我之上。”

“既然如此，你要吞噬他就是非常简单的一件事。”

“可我怎么可以吞噬他呢？他虽是我的哥哥，却是在背后只会‘姐姐姐姐’地叫着，他没有什么远大的理想，只想着我陪他玩，他甚至都不知道‘诸神的黄昏’的意义是什么……这样的哥哥，我怎么忍心去吞噬他？”

“可以毫无感情地去吞噬其他的龙族，却无法忽视自己的哥哥吗？”路明非微微垂眸。

“路明非，我拜托你一件事，我哥哥他就是个孩子，没有我在他的身边，他只会呆在尼伯龙根里面玩。我注定要死在这里，他已经不可能威胁你们人类，你怎么对待我都好，但让他哥哥就与世无争的，好好呆在尼伯龙根里生活吧。”

耶梦加得祈求地看着他，她自己欺骗路明非，路明非可能无法原谅她，但她同时知道，路明非是一个善良的人，不会无缘无故去伤害别人。

看着耶梦加得的眼神，路明非深深吸了一口气，把零给自己的枪给拿出来。看到这一幕，耶梦加得顿觉魂飞魄散，她都没有得到路明非的答复，莫非路明非就要亲手解决自己？

不要啊！你不答应我绕过我哥哥也就罢了！至少一开始答应的你的秘密要告诉我吧？

“呵。”路明非忽然轻笑一声，看着手上的枪，低声道，“我真是没用啊，明明以前消灭怪兽很果断的。”

“什么？”耶梦加得没有听明白，便见到路明非转身往外面去，“你要去哪儿？你不杀我了吗？”

“我不杀人。”路明非丢下一句话，把门推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