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慢慢步入正轨。
虽然世界上已经没有了人类存在,但是靠着一群僵尸,少女依旧建立了仿佛人类尚存的世界。
在少女故乡的小镇上,听得懂人话也会说人话的僵尸们模仿着人类生活。他们有了和人类类似的自由意志,也有了爱和家人的概念。他们会在铁青的脸上画模仿人类的妆容,会学习科技也会建立宗教,即有着对知识的渴望也有着对未知的恐惧。
但是僵尸终归是僵尸,僵尸要比她记忆中的人类劣等,少女内心中很清楚这件事。
僵尸们的意识中永远保持着那种无法消除的杀戮欲望。稳定的僵尸社会只是暂时的,绝大部分时间里僵尸社会都发生着或大或小的战争。个体之间,集体之间,乃至世界大战。在最糟糕的情况下,它们会剥夺这些敌对僵尸的反抗手段,将手无寸铁同类们成批杀死。然后它们会用最原始的方式吃掉这些同类。
这场面实在太过倒胃口,所以有的时候,少女不得不亲自出手惩罚一些“罪大恶极”的僵尸。如果僵尸们在滥用某些科技制造杀戮,少女就要把知道这些科技的僵尸一个不留地清理掉,然后再把科技重新封存到地下避难所里永远不见天日。这是一项极其繁琐而无聊的工作,要惩罚的僵尸和要回收的科技数不胜数。
要是人类没有灭亡就好了。少女只想再见到一次人类。
少女疲惫不堪,只能做白日梦安慰自己。这世界早就完蛋了,除非有人能穿越到僵尸危机爆发之前拯救世界,不然她这辈子也别想再看见人类了。
可意外的是,有一天十几个自称“人类”的家伙来到了她的小镇。
他们一发现小镇上的僵尸就开始清扫这群嗜血的生物。少女平静地看着这几个人类在镇子上胡作非为,她并没有出手保护僵尸们。然后,“人类”将僵尸杀得一干二净,最后发现了守在避难所外面的少女。
少女被绑在火刑架上。小山般柴堆将少女的身体垫得老高,众人为了看清她的脸都必须仰视她。在火焰点燃前的一刻她仿佛神明。
“你是否认罪。”
为首的“人类”将手搭在经书上,质问她。
“我不清楚我犯了何种罪孽。”少女回答。
“将危险的知识教给僵尸,让僵尸拥有了社会和文明。本来就杀戮成性的僵尸们具备了更为强大的武力,这样人类的世界就永远不可能复兴。”
“我不认罪,人类的世界早已经灭亡,本来就不可能复兴。这世界上已经没有人类了,只能靠僵尸去模仿人类的世界。”
“如果人类已经灭亡,那我们又是什么?”手持经书的“人类”愤怒地问向少女。
“我看得出来,你们也只是多学会了道德的僵尸而已。在杀戮僵尸的时候,你们和它们没有任何区别。”
“人类”们变得面色铁青。为首的男子忍不住怒火,指责少女:
“真是高高在上的神明啊。你究竟有何资格定义人类?”
“因为我见过人类。而且我自己就是人类。”
听到少女的话,“人类”中有人开始放肆地大笑。
“你自称人类,却在和僵尸一起生活。僵尸们无法控制自己的杀人欲望,他们连同类都忍不住杀戮,却从来没有人敢于伤害你。
你到底是什么身份,连你自己都在怀疑。
让我们来给出答案吧。
你的父母是研究了僵尸病毒的科学家之一吧。就是他们制造出了不会被病毒控制的你。你以为自己是免疫了病毒的人类,可实际上你只是个保有全部人类意识的僵尸。
恭喜你,带给僵尸们科技的超级个体,毁灭人类之人。今天你第一次认清了自己。”
“人类”们嘲弄地大笑,少女还是那幅表情不为所动。在他们说出“毁灭人类”这个词的同时,少女的身体也被火把点燃。可少女的身体却没有立刻因为火焰而瘫痪,只有捆绑她的镣铐被烧融,她再度重获自由。
少女从柴堆上缓缓走下,用可怕的力量摧毁着周围的“人类”。这是电影的结尾,“人类”一个接一个地倒下,只有戴眼镜医生打扮的“人类”活了下来。这个人类在面对少女时既没有选择战斗也没有选择逃跑,而是恭敬地跪拜祈求宽恕。
少女饶过了他。戴着眼镜的男人劫后余生地离开,嘴上说着自己要回家去看看多年未见的女儿。而少女则在镜头中央默默燃烧了十几分钟,直到化成一截焦炭。
影片散场。放映室灯光重新亮起,日高见瑠璃月热情地贴了过来。
“兄长大人,我的电影怎么样?”
“你不是说要给我看铃音的死因吗?怎么是一部电影?
而且这部电影根本不明所以。前面的僵尸片内容还是喜闻乐见的桥段,后面就完全变成了创作者的自我表达,根本不在乎观众是否有兴趣是否看得明白。”
“可是这部电影的编剧是铃音小姐,主演也是铃音小姐哦。”
就算日高见瑠璃月不说,他也能看得出来在僵尸片里扮演少女角色的是谁。圣喰铃音的脸在电影里很有辨识度,更何况片尾的时候演职员表里还真的出现了她的名字。
未等兄长大人发问,日高见瑠璃月就解释了为什么会有这个影片:
“我之前不是以铃音小姐为主角拍过电影吗?可是电影完全脱离了主题,所以那个时候我想办法找到了铃音。你猜结果怎么样?
圣喰铃音实在强得可怕,连我都没办法在她面前全身而退。我被铃音小姐胁迫了,她知道我会拍电影,所以就写了电影脚本要求我帮她拍下生前最后的影像。”
“所以这并非是单纯的电影,而是实拍?”
“我用特性加了特效的实拍,当然铃音小姐也出了一份力哦。”
这时日高见真藏终于意识到了这部影片对他而言有何价值了。在电影的最后,那份演职员名单,上面记载了与铃音死因有关的重要名字。
只是还有一件事仍令日高见真藏感到困惑。这是记录了铃音死因的影片,为何学姐也会一起观看呢?
他走近学姐的时候,却发现她目光呆滞地盯着银幕。就在刚才,演职员表上闪过了影片最后眼镜男的名字。那个名字对薙切初而言无比熟悉。
薙切初的父亲,薙切玄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