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部长倒台了,那我们这群人要怎么办?”
心理医生忐忑不安地问道。他下意识地将手中的步枪握得更紧。
“运气好的话,变动仅限于高层,我们这群人还可以在本部呆到退休养老……”
刀疤男没有继续说下去。他们运气很差会发生什么事情,说出来也只是徒增苦恼。
如果新上台的特异课激进派想要清洗干净本部的“脓血”,那他们回去后都将面临一系列政治审查。
公安特异课长期以来都是游走在法律边缘的神秘部门,为国家处理那些无法公开讨论无法立法处理的“特异案件”。特异课所服务的国家是一种善于伪装的野兽,它被关在笼子里时是个人畜无害的观赏品,政客、商人和民众都可以合法地加以利用。它懒惰、无能而且人畜无害,被骂了也不会还嘴。
但是在笼子之外,法律已然失效的空间,它便会露出野兽原始暴力的一面。而特异课和监视官们就是这种暴力面的化身,他们中的很多人的职业履历并不干净。
如果新上台的特异课激进派以监视官们曾经“滥用暴力”为借口,来弹劾站错队的可怜同僚,那他们确实没有太多的反抗手段。
几位监视官们都变得面色凝重。
这时刀疤男收到了来自特异课本部的消息。
“激进派已经控制了特异课本部,本部长有了新的人选。”
“这也太快了。代理本部长真的是主动辞职吗?而不是……”
“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激进派用武力接管公安特异课。”
“都是反贼啊。”
刀疤男幽怨地捻起一支香烟。他的脚已经踏上了安全的地面,但是内心反而变得更加不安了。他把烟雾狠狠吸进肺里,说道:
“不,现在我们是反贼才对。”
日高见真藏在后方跟着监视官们,他们之间有一段距离,真藏听不见这场秘密谈话。
可他看见这群人刻意回避他的态度,也察觉了情况不对。他警惕地收好亡灵之匣。
就在这时前方的监视官们回过头来。刀疤男径直走到他面前,向他问话:
“日高见先生,在回去之前我们还有件事情想跟您确认。
根据本部的提供的任务目标,您和真岛松平监视来到地下避难所,是为了调查危险的寄生虫技术。
鉴于真岛监视在任务完成前就已经返回本部,调查到的情报只有您一人知情。请您务必告知我们调查的全部细节。”
听到刀疤男的话,日高见真藏的心情降到了冰点。这群人并没有把他当作未来的监视官同事对待,而是一个需要被审问的犯人。
不过心情低落的同时,日高见真藏的头脑也冷静下来了。
他只说明地下的拉撒路制药工厂遗址有一群不法分子重启了药物生产。他既没有说出药物生产与特异课之间的关联,也没有说明海外组的斋藤与不法分子之间存在合作关系。
至于那个死而复生的一级监视官,这件事实在难以隐瞒。他就只能解释为在地下遭遇了强大的敌人,小队成员全部重伤,只有自己还有行动能力。
“可寄生虫技术究竟完成到了哪个阶段?”
“我并没有见到最终的实验地点,这次调查算是失败了。”
刀疤男没有听到想要的答案,不再继续骚扰日高见真藏。
他看了看本部刚刚发过来的消息。
“寄生虫实验已经失控,任务目标变更。
请在本部的清理部队赶来前,妥善处理掉寄生虫实验的知情者。”
特异课本部激进派说是要“妥善处理”知情者,实际则是毫不遮掩地发布灭口命令。清理部队已经出动,整座人工岛将被成为无人区,其中所有的污染物无论是否生物都要被无害化处理。
激进派或许并不清楚星野良雄的实验已经无限接近于成功,他们想要做的只是掩盖和星野良雄合作的丑闻。
而刀疤男他们也必须服从刚上位的激进派领导。究其原因,那群人才是此刻特异课真正的领导,他们拒绝任务就会被视为背叛。
日高见真藏只能沦为行动的牺牲品。他并不是公安特异课的正式成员,只是个临时加入行动的特异课合作者。并且这种合作关系完全建立在上一任本部长代理和真岛松平的密谋之上,一旦本部长代理失去了对特异课的影响力,那么日高见真藏的身份也将立刻从合法变成非法。
刀疤男和他的几个手下偷偷往弹匣里装好了处决叛徒用的特制子弹,这种子弹可以最大限度上抑制监视官们的再生能力。这些子弹充其量只能对付一些三四级的监视官,但拿来处理大战后虚弱的日高见真藏还是绰绰有余。
“日高见先生,特异课本部认为您和前任本部长代理之间的合作关系,并没有您想象中的那么合法。
所以您最好还是跟我们回去接受调查……”
刀疤男话说到一半就开了枪。本部并没有调查日高见真藏的想法,他说的话不过是例行公事。
日高见真藏用仅存的力量制造出了生物金属外甲,子弹在胸前擦出火花。
他抵挡住了第一轮子弹的射击。
他想逃离监视官们的后续攻击,但这里是空旷的人工岛,不存在任何逃跑路线。
而他也很难做出反击。制造出一块生物金属外甲已经是他的力量极限了,哪里还有反击的余力。
在这种绝望的关头,监视官们又持续不断地对他进行射击。他们将子弹射进日高见真藏的大脑,优先抑制大脑再生,以防他想出反抗的手段。
日高见真藏倒在血泊当中,意识断断续续一片混乱。监视官们的射击间隔恰到好处,他的大脑在反应过来自身处于怎样的环境之前,就又会被子弹射穿。
似乎一切将迎来终结,自己马上就要死在这座人工岛上了。他终于认清了现状。
可就在这时。
一直被他藏起来的亡灵之匣一反常态地开始发烫。那种令日高见真藏熟悉的高温与爆炸的预感,再一次席卷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