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舟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喜欢上了一个女孩,而初次相遇更是难堪。
笔尖在试卷肆意舞动,少年握着笔甩了甩,然后在纸上画了画,依旧不见墨水。
看见笔筒堆满的空笔芯,何舟叹了口气,决定出门。
天空灰蒙蒙的,雨水淅淅沥沥地拍打着地面。今天街上的行人格外少,有也是撑着雨水行色匆匆的。没有人知道他们的终点在哪,要干什么。
老板掏出店里最好用的笔芯给何舟,他看着眼前的男孩感叹到。
“小舟啊,真是给你家长脸,这么优秀可不得上庆南大学啊。”
何舟腆笑着付钱后就转身离开了文具店
雨依旧不大不小地下着,街上已经看不到什么人了,莫名弥漫着一股寂静的气氛。
路过小巷时,里面传来的闷哼声。
何舟觉得是平日里无所事事的混混在约架,便加快底下的脚步。
“臭婊子,装什么啊?”
何舟停下了退回原来的地方,他转头看向巷子。
巷子里是一堆化着浓妆的女孩拥挤着。为首的是身穿黑色紧身衣,短牛仔裤的女孩。
顺着何舟的视角望去,地上还坐着一个女孩,身上穿的是何舟再熟悉不过的校服了。上面印着“苏桥一中”的地方应该是摔倒在地上时被溅到的泥巴给弄脏了。只隐约看到“桥一”两个字。
最终他选择出手,撑着蓝色雨伞走进小巷中。
“你们在干嘛?赶快停下来。”
为首的女生扬起的手赫然停下。
一伙人转身,看到校服,为首的女生扑哧地笑了一声。
“原来是一个学校的啊,怎么?死书呆子,想英雄救美?”
随后一群人哈哈笑了起来,刺耳的嘲笑声贯穿整个小巷。
“我已经报警了,警察很快就会来,如果不想被抓就赶紧走”
为首的女生顿时不爽,怒目圆瞪的盯着何舟恶狠狠地说
“臭多管闲事,你给我等着,我男朋友很快就出来了”
随后那帮女生就离开了巷子里。
雨越下越大,似乎在嘶哄着。
何舟走过去将地上的女孩扶了起来。
女孩全身湿透,站起来后摇摇晃晃地趴向墙边,往地上吐了一口血水。
很快雨水冲散了血水。
何舟想要上前再扶住女孩,没等他伸手。
女孩道了声谢,就扶着墙一瘸一拐地向巷子里面走。
何舟快步走上前,将伞塞到女孩手上。
“你把伞拿着吧,雨越来越大了,有时间一定要记得去看医生。”
说完何舟就转身跑步离开,在巷口消失了。
女孩看着离开的男孩,紧紧地握住蓝色雨伞。
再也抑制不住情绪,抽泣了起来。
她用受伤的手疯狂地抹开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
像从一开始到现在也没停的雨。
何舟打开了家门,雨水顺着头发“啪嗒啪嗒”滴在地上。
洗完澡出来,他坐在书桌前望着窗外。
雨终于停了,晚霞铺满了天,扑面而来的是雨后的泥土腥味。
他用纸巾擦干被雨水淋湿的笔芯,随后翻开未写完的试卷,低下头继续完成。
黑夜中吞没了整个城市。
2016年的夏天,窗外一波又一波的鸣蝉声。热气笼罩着整个城市,每次大雨后的南沙,都像铁笼子,让人们躁动不已。
“请抓住我的手,我只有你了”
女孩哭诉着向何舟求情。
何舟刚想拉住她的手,瞬间掉下万丈深渊。
那种恐惧的坠落感让何舟瞬间惊醒。
他起身感觉身上刺挠的很,而且背后湿哒哒的。
原来空调坏了,半夜热得出汗将床单浸湿。
何舟将床单抱去卫生间放进洗衣机里,弯腰起身时镜子映照出他的模样。
何舟吓了一跳,黑眼圈居然比平时还要重。
想到昨晚的梦,他摇摇头,认为一定是学习太晚了。
于是打算改变一下计划,尽量提高效率,早点休息。
“叮铃铃……叮铃铃”起床铃响起。
何舟不再多想按掉闹铃之后去准备早餐。
教室内朗朗读书声,尽管夏天热得受不了。但大家也只是口上抱怨,并没有什么改变。因为还要更大的挑战——高考
即使何舟成绩成绩在年级稳进前三,也不敢松懈,因为离进庆南大学还很远。
父母常年在国外,对于他来说亲情是渴望的又是遥不可及的。
何舟的父母都是从庆南大学出来的,也许他考进了和爸爸妈妈一样的学校,他们就会注意到他了吧。
这些年,他一直都保持着优异的成绩,是老师口中的优秀学子。
班主任来到了教室,让大家安静下来并宣布下周举办文艺晚会的事情。
班里躁动了起来,大家紧绷的弦也稍稍松了一点。
酷暑,蝉鸣,烈阳……操场上的草坪,喷水器在慵懒地喷洒着水,教室上的吊扇慢悠悠地转着,吱呀吱呀作响。
一切都在照常进行着。
“阿舟上去贡献一曲啊。”
何舟正往校门走着,赵凡禹跑过来搭话。
“再过不久就考试了”
何舟没有任何犹豫地回答。
赵凡禹露出嫌弃的表情。
“你也太轴了吧,你不是喜欢弹吉他吗?又耽误不了多少。”
耐不住赵凡禹劝说,何舟再次回答到:
“我考虑考虑。”
最后两个男生,一个用手搭着另一个人的肩膀,有说有笑地走出校门。
暮色渐浓,蟋蟀声逐渐变大。
一切都显得得十分热闹,隔壁人家养的小狗时不时叫两声,饭香从各家门里飘出,树下一堆大爷在下棋忘了吃饭的点……接着屋中的小孩会大声喊自家的长辈回家吃饭。
何舟在书桌前坐着,旁边的泡面飘着热气,空调还没有修好,只能暂时用破旧风扇纳凉,但旧终归是旧,风扇摇头时不时发出“嗡嗡嗡”的声音。
在房间的最角落安静地躺着一把吉他,即使有一段时间没有弹,也十分干净。
何舟走过去拿起吉他,轻轻拨弹着,随着发出的旋律,清透的嗓音哼唱着林俊杰的《Always onlne》
“变色的生活,任性的挑拨,疯狂的冒出了头……”
想起赵凡禹那段话,他心烦的胡弹了一段,刺耳的声音也抨击他的心。
于是在计划表上,他新写了一个计划。
文艺晚会的到来,将苏桥一中的学生的热情带到最高潮,特别是高三的学生,难得的放松机会,他们可得大声的喊出来,把烦恼压力都喊走。
何舟就在幕台后一角练习着那晚弹唱的曲目。
他脑海突然闪现巷子里的那一幕,内心有点好奇,她会不会到场。
很快思绪被打断,负责晚会的老师将他叫过去交代他赶紧换好演出的衣服,因为很快就轮到他了。
其实何舟的演出服很简约,相比要演出一些比较大的节目穿着夸张或者特别华丽的衣服,他仅仅是换了一件白色的衬衫。
“青春是多彩的,它明媚混合着忧伤,愿我们都在最美好的年华,记录着最难忘的回忆,下面有请高三五班何舟带来到吉他演奏,曲目是《always onlne》”主持人说完,何舟拿着吉他从幕台后面走来。
台下欢呼雀跃,高三五班喊得最起劲,因为他们班赚足了脸面。
全过程中,掌声此起彼伏。
赵凡禹这小子快要疯了,他是何舟的好兄弟,想要认识何舟的女生,纷纷跑去他那,要联系方式,有的甚至出价要何舟电话号码。
他开始怀疑自己叫何舟去表演是不是造孽。
一曲唱完,何舟礼貌鞠躬后就走下舞台。
何舟依旧坐在角落里,等晚会后,打算帮大家收拾结束工作。
距离结束还有三个节目,何舟将吉他放在一旁,走到幕布的旁边悄悄地观看着大家的表演,看到观众肆意开怀的大笑,这一刻他也跟着笑了。
“你是何舟同学吗?”
观看表演入迷的何舟听到询问,带着疑问缓缓转身。
一个穿着表演服的女生,焦灼地表示,刚刚捡到了晚会志愿者的校卡,但是她很快就要上台表演了,希望可以让他帮保管一下或者看到本人还给对方。
何舟很乐意答应了,女生把校卡塞到他手上连声感谢,听到主持人的声音,就匆匆上台表演去了。
“这个东西是我的,麻烦还给我谢谢。”
没等何舟反应过来,又传来一道声音。但显然不是刚刚那个穿表演服的女生,听内容应该是失主的。
他抬头,眼前的女孩穿着志愿者的衣服,带着黑色的鸭舌帽,头埋得很低,额头前散落的刘海从何舟的视角几乎看不到正脸。
“可以还给我了吗?”女孩这一次语气带着一丝不耐烦。
何舟仔细对比校卡上的照片,再看看眼前的女孩,将校卡递了过去。
女孩迅速将卡抽了过去。
何舟递出的手愣在半空,空气有那么一瞬间凝固,他笑了一声打破这令人尴尬的气氛。
“陈同学,你的伤好点了吗?”
听到问题,女孩默默将受伤的手往后藏了藏。
敷衍的点了点头就快步消失在出口那。
晚会结束,何舟在后台和大家一起收拾器材。
干完活后,离放学时间已经过了二十多分钟。
何舟叹了口气,还有好多计划没有完成,他的内心催促自己赶紧完成这些计划,一种放松后的负罪感偷偷袭来。
他快步走到放吉他的位置,刚想拿起来,注意到旁边还放着一个小纸袋。
蓝色的雨伞安静地躺在里面,何舟将纸袋提了起来,里面还有一张纸条和一瓶柠檬茶。
他把纸条拿出来查看。
纸条上只简单写着两个字——谢谢。
再次回想起巷子里女孩狼狈地坐在地上,虽然不知道整件事的头尾,但他很庆幸自己那天出手相救了。
何舟内心不自觉地念了一遍校卡上的名字[陈佳芸]。
陈佳芸因为受伤的原因,只能帮忙打打下手比如:清点乐器……但其实她的手伤早已经好的差不多。大家还是很照顾她,让她干最轻松的活。
操场上依旧聚集着不少学生。
大家兴奋地讨论着这次晚会,都认为这应该是整个高中阶段中最难忘的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