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过了老鼠人,钟余继续朝前行去。
很快,前方的人开始多了起来,钟余的速度超越了绝大部分人。
这里是南水的一条支流,但是也非常的庞大,两岸差不多相隔三百多米,流水涛涛,不算湍急,但也比一般的河面要汹涌得多。
前方便是河岸,这些人此刻都在绿茵遍布的岸边,有大量的柳树生长于此,柳枝随风摆动,在远处还能看见一些人家户,有普通人正朝着这边偷偷观望。
岸边已经聚集了大概百人左右,都是血脉者,穿着各异,男女老少都有,此刻全部都看向河中央的地方。
那里似乎有一道怪异的漩涡,大概有一丈的直径。
钟余混在后方这些最弱的人群里,他看到了一些眼熟之人。
之前让他做奴仆的刘霖以及他的姐姐。
在钟余遭到拘魂楼的威胁时前来相助的美妇人。
甚至在最前方接近河面的一排柳树之下,碧青天以及另外几道身影都站在那里。
那几人中,有杵着拐杖的佝偻老妪,也有身穿黄金甲胄,手拿银枪的中年,更有一头如同是蛟龙的人形生灵。
这生灵全身都覆盖青色的鳞甲,筋肉虬结,正面胸腹呈白色,背后则是青色,眼睛黄澄澄如同黄色的宝石,龙头人形四爪,身高超过三米,气势很是凶狂,整个身体蕴含了一股残虐到了极致的力量。
这几人在对话,但是后面没人能听到他们在说什么,似乎有莫名的结界封锁了他们之间散发出的声音。
钟余早就在接近人群的时候用【画骨】改变了自己的样貌,所以也没人认出他是安荣县的那位司长,此刻众人都在静静看着那河中央的漩涡,等待着什么。
反正这些人不动,钟余也就跟着他们等在这里,什么时候动了,就证明时机成熟了,可以进行浑水摸鱼的计划。
这里在这条支流的中游地带,两边都是山峰对立,中间夹着一条大河,青山绿水,风景极好,时常都有风吹过,如果是夏日会非常凉爽。
大部分人现在都开始盘坐在草地之上,盘膝打坐,享受着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时刻,都抱着将自己的状态在大战开启之前调整到巅峰的区间的想法,未雨绸缪。
钟余也是有样学样,盘坐在大后方的一颗树上,打量着前方的数百人。
这次出来并未带着阿猬,这么多高手在的情况下,到时候若是出了点什么状况,钟余怕保护不住对方。
现场大概率有许多邪祟在暗中观察,并未显露出本身,钟余猜测,邪祟的数量不会比血脉者少多少。
空气中隐隐散出一股股令人作呕的气味,并且冷风不断,不是从远处吹来,而是仿佛就来自场中的某个方位。
这就是邪祟的味道,很明显与露骨,完全没有隐藏,双方之间有股暗中燃烧的火药味。
这次争夺那所谓的道种,绝对是一场血腥厮杀,双方会完全打出真火,将这南水支流地带打得底朝天,人脑袋打成狗脑袋。
“兄台!”
身旁的大树传来呼唤,钟余看过去,那是个跟自己一样坐在大树的枝干上的家伙。
这家伙看着像个乞丐,完全没有什么高手风范,身穿布衣,头发乱糟,面貌看上去像是个年轻人,动作鬼鬼祟祟,像是个偷狗贼。
“有事?”钟余淡漠回了一句便继续寻觅自己等会的目标,懒得多说。
“等会儿咱俩组个队呗,我们这种底层的血脉者,只有联盟才有可能争夺到那颗道种,实在不行杀人夺宝,得到些收获那也不虚此行啊。”那偷狗贼对着钟余挑了挑眉,一脸的坏笑。
“没兴趣。”钟余的回答非常干脆,并且不再理会对方的骚扰,目视前方的河岸之处那几道散发着强大气息的身影。
跟这些人联手有什么用?到时候反而被对方捅刀子是最后可能发生的局面,钟余可不想死在队友的手下。
至于那所谓的道种,钟余在看到那河岸边,甚至河岸之后的那片属于第二梯队地带上的一群人,都已经彻底放弃了想法。
他们太强了,强大到以现在钟余的修为上去就是送菜,根本撑不了多久就会被对方给斩杀。
若是遇到生死境第三层的强者,钟余火力全开,且动用青铜圆盘的异兽特性,也许有一争高下的机会,但四至五层的强者,根本就没有半点胜算。
现在钟余只想等到混乱之时多杀点邪祟以及血脉者,为自己的道路添砖加瓦。
河中央的清水之上,那漩涡似乎正在以一个极度缓慢的趋势在放大。
河岸边柳树下。
“老龙,你实力最强,到时候你对付白夫人,如何?”碧青天对着那头蛟人开口。
“我最强吗?”蛟人的声音很沉闷,就像是在擂着一张松弛的鼓,震得周围的水面都在发颤,“我怎么不知道这件事?”
那位老妪咧嘴一笑,没有说话,就像是一位普通的老人,穿着也很朴素,不像是什么高手,但她能立身在这个位置,足以说明其拥有抗衡在场之人的强悍实力。
“龙兄,若是你不去对付对方阵营里最强大的白夫人,推给我等,会被她迅速击败,从而影响整个战局,反正到时候就算是我们的阵营获胜,道种也是能者居之,击退了他们会少许多竞争压力。”
那位手中握着银白之枪,身穿黄金甲胄的中年开口了,语气很是诚恳,像是在述说着最正确之事。
“再说吧,如果情况确实危急,那我会出手对付她。”青色的蛟人回答,模棱两可,不正面答应,也不去拒绝。
蛟人也不是傻子,凭什么自己要去对付那白夫人?就因为自己身为妖,加入了人族?
谁都知道白夫人在南疆这一片地带的威名,无人庄的庄主,岂是浪得虚名。
平日里个个都觉得自己是第一,现在到了关键时刻,竟然理所当然地将这个第一让给自己,当真是不要脸。
人族果然是最奸猾的种族!蛟人腹诽。
虽然这些血脉者不承认自己是人族,但妖族以及邪祟们都懂是为什么。
不就是血脉者觉得跟那些普通人同称一族丢人了吗?想要脱离出去,自立一个种族。
说一千道一万,这些所谓的血脉者,不过也是人族的变异种罢了,就如同妖跟动物一样,属于同源。
另外的几人都是一阵的无奈,对视一眼后皆是不再多说,没想到这蛟人不好忽悠。
碧青天看向河中央的漩涡之上的虚空,那里有数团黑雾,集结在一起,散发出一种渗人的气息,如同乌云压顶。
那是邪祟,没有实体的那种魂类邪祟。
至于拥有实体的那一类,则是聚集在了另一边的河岸上。
双方遥遥相望,各怀鬼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