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影显然是个女子,浑身都是干枯的皱皮,躯体大部分都开裂,露出里面红色肉干一样的肌体。
一头枯黄的头发将之面容给覆盖,身穿一件满是干涸血污的长裙,特别是腹部,几乎已经看不见布料原本的颜色。
“孩子……我的孩子……”
幽冷的声音配合着场中吹拂着的那股刺骨寒冷的风,给人一种坠入九幽的错觉。
钟余竭尽全力的一刀,被这母煞给闪避了过去,就像是在瞬移,化作黑烟。
“你跟你的孩子已经死了,别再害人了!”钟余冷声喝道,身上腾地燃起了八道蓝色的雷火,从刀柄到刀尖亦是如此。
嗤!
雷刀闪动,场中两道身影不断交错,风雷之声传荡,青气与血气蒸腾。
“这子母煞主煞身,可是生死境二层的实力,你觉得这小子真能行吗?”胖道士以及那鹰钩鼻中年此时站在不远处的阴影里,正观看监察司广场前发生的战斗。
鹰钩鼻沉默着摇了摇头。
不止他们两人,附近还有不少暗中观战的。
比如之前的那轻纱女子以及他的弟弟刘霖。
“大姐,这家伙跟我打的时候还隐藏了实力……”披肩红发的刘霖面露苦笑,想到之前的自己,就如同跳梁小丑。
轻纱女子亦是摇了摇头,说道:“不要妄自菲薄,你迟早有机会击败他的,我相信你。”
明眼人都听得出来,这只是在安慰罢了。
……
两道身影如同鬼魅,交错纵横,青石炸裂,碎块激射向四周,刀光与破空声不断翻转响彻。
“死!”
斩魔刀向上一挑,逼退扑来的母煞,钟余脚下一蹬,追上去朝着对方的头颅就是竖劈。
然而,这一刀只是斩断了一缕发丝,母煞的面容也暴露了出来。
那是一张枯槁般的面容,不知道生前到底经历了什么,黑洞洞眼眶中什么都不存在,并且下方的血肉还出现了两道暴露出血肉以及森白骨头的沟壑。
就像是两道泪痕淌过,腐蚀出深深的痕迹。
那干裂的嘴唇一张一合,不知道在无声的说些什么。
胸口的血液在不断渗出鲜血,钟余感觉到了一阵疲软,战斗就这样僵持,再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一边应对凌厉的攻势,钟余将系统给唤了出来,开始搜索治疗系的神通法门。
一串词条出现,他根本来不及去细细挑选,消耗了十年功力选择了一门名为【养身决】的法门。
直接消耗了二十年功力将之圆满。
紧接着,钟余顺势开始运转【养身决】,招架抓向自己的利爪的同时感觉到丹田处传出一丝丝暖流,流淌在四肢百骸,胸口麻痒。
虚弱之感正在逐渐恢复,那股酥麻的暖流带来一种非常舒适的感觉。
钟余能明显感觉到胸口已经止血,并且正在缓缓愈合,伤口处缓缓蠕动。
“效果还不错!”钟余心中大定,手中的雷火刀法也变得愈加猛烈起来。
即便场面示弱,他也没有任何暴露出青铜圆盘的念头。
这东西太过诡异,使用之后身体会出现异象,带来的提升也太过变态,绝对是个会带来杀身之祸的奇物,不能泄露半点风声。
铮铮狰!
刀鸣不断,那黑红色接近一寸的锋利指甲如同短刃,在钟余的眼前不断变幻着招式,企图震开斩魔刀,将他捅成筛子。
不断招架并且反击中,对面的母煞倏忽张开那干枯的嘴唇,吐出了一口黑雾。
迎面而来的黑雾,让此刻正全力反击的钟余没有来得及去躲避,黑雾如同拥有生命,直接从面门上钻入了他的七孔之中。
“呃!”
一股如同被火焰燃烧之感传入钟余的整个面门,让得他不由得闷哼一声。
眼前满是模糊,经过那黑雾的侵袭,根本看不清。
只能隐隐看到一道黑影左右忽闪,钟余勉强举起斩魔刀,抵挡有可能到来的攻击。
不光如此,场中还不断从地面爬出了小小的人影,纷纷朝着钟余扑来,带着浓烈的恨意,仿佛钟余就是他们此生最大的仇敌。
“这些,都是之前这子母煞吞噬的胚胎,成为了伥鬼。”道士这次手拿一根猪蹄,目光紧盯着被黑影包围且自身还被黑雾侵袭,陷入危机中的少年。
他啃得不亦乐乎,仿佛那一幕很是下饭。
鹰钩鼻则是皱眉,问道:“我们不出手吗,再不出手恐怕他撑不住了。”
胖道士摇摇头,面容轻快,“既然他选择了这条路,要背负着黎民百姓的身躯前行,迟早都会有这一天,如果撑不过去,那是他命薄,与我们无关。”
“可我们始终是同……”
鹰钩鼻还打算说些什么,但是被胖道士伸手打断,他叹息一声之后不再说话,蹙眉看着场中已经到了绝境的单薄身影。
另一边,侏儒冷笑着看着这一幕,身边多出了一位头戴凤冠,身穿金丝银线缝制的华服妇人。
她妆容精致,面容姣好,冷艳中夹杂着丝丝薄情,带着贵气,不似什么武道或者血脉世家的高手,更像是个宫廷中的娘娘。
“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还想解救这些贱民,真是辱没了那一身的世家血脉。”侏儒撇嘴,看着场中那道不断被击飞的身影,满是不屑。
美妇人则是饶有兴趣地看着那狼狈应付危机的少年,美目中流转着异样的华彩,陷入了回忆中,喃喃道:“许久没有见过有血脉者会为了普通人做到这个地步了,性情倒是跟我一位故人出奇的相似。”
侏儒奇异地看了美妇一眼,嘴巴努了努,最终却没有说什么,似乎是在忌惮对方的身份与实力。
“噗!”
口中喷血,钟余眼中依旧火辣辣,看不清面前的事物,被不断围绕着自己展开猛烈攻击的母煞以及伥鬼婴儿们轰击得倒飞,砸落在冷硬的青石地板表面。
即便是【养身诀】全力运转,也只能极其缓慢地清除那黑雾,对于紧迫的战局没有丝毫的帮助。
“妈的!”啐了一口污血,钟余咬牙站起身,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无时无刻不在折磨他的灵魂。
他几乎成为了一个血人。
倏忽,一道幽幽的声音从钟余背后传来。
“这些贪生怕死的贱民,不值得你这样做,加入我们拘魂楼,我可以助你脱困。”
钟余没有去理会,铮一声凭借着出色的五感劈飞伸向自己的鬼爪,又躲避了几只伥鬼,滚到一旁。
伤口中鲜血汩汩流淌而出,养身诀都难以维系这狰狞,遍布身体的外伤。
“你看看,你在为他们拼死一战之时,可见他们有人出现,为你挡下一次攻击?甚至……哪怕是一声助威,都没有!”
那声音如同魔音贯耳,听不清楚是男是女,萦绕在钟余的耳边。
“他们真的在乎你是否死去,在乎你是谁吗?”
“他们只关心自己的死活,只要有人站在前面就好,哪怕多活一会,也不愿挺身而出,这就是这些贱民与生俱来的劣根性。”
“这样的群体,真的值得你做到这个地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