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墨镇,巡检司。
“说,你们二人到底将李家小姐以及小公子带到了何处?如实招来!”
建立在地下,潮湿昏暗,只有两盏烛火勉强提供光亮的牢狱中,传来低喝声。
只见一高大壮汉以及半大少年双手手脚都被拷上了枷锁,面前正站着一名司隶,正在审问。
这壮汉与少年,赫然便是冯猛以及钟余二人。
“什么李家小姐,你们想干什么?!”钟余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遇见了所谓的逼供。
之前在冯家门前,钟余本想反抗,可对方好歹是朝廷巡检司的人,高低是个铁饭碗官家人,他要是真的干了拒捕的事,绝对会连同冯猛一起被通缉。
思来想去之下,钟余还是忍住了,随着冯猛一起被押到了巡检司。
他倒要看看这两天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冯猛,到底能犯什么事?
眼下听得对方的意思,那李家小姐也是今天失踪,可冯猛今天都跟自己在一起,哪有时间作案?
“你就狡辩吧,定是因为冯猛前不久打了李家大公子,李家老爷施压给鸿兴武馆,导致了冯猛被开除教头职位,因此怀恨在心,今天伙同你这小贼,一起将李家小姐与小公子绑架!”那之前嚣张的司张老二冷笑,打了个响指,随即便有另外的司隶端上来一个木盘。
冯猛与钟余看去,那木盘里正躺着一块斑驳杂色的玉佩,显然不值几个钱。中间刻上了鸿兴二字,右下方有着冯猛两个小字。
“什么!”冯猛看到这玉佩,无比激动,脚镣钉钉作响,就要上前来取,不料却被两位司隶给架住,防止他做出任何不必要的举动。
这是冯猛通过鸿兴武馆教头考核所获得的身份玉牌,因为不值钱被开除时武馆并未收回。
当时获得玉佩,听说玉佩有着清神镇邪的功效,冯猛便给了老娘佩戴在身。
而他老娘今日莫名失踪,玉佩竟然出现在了巡检司,怎么能不让他激动。
“哼!给我老实点!”一声冷哼,那张老二满脸阴沉,一副看破了事情本质的模样,瞪着钟余喝道:“若不是冯猛所做,那他的玉佩又怎会出现在李家府邸内,难道是鬼给带过去了!?”
“这玉佩一直都是我娘在佩戴,我娘也失踪了,快放我出去,我要找我娘去!”冯猛心中痛苦,看着那玉佩,眼中闪着泪花。
张老二只当他是在诡辩,用他娘来脱罪,心中更是觉得冯猛可恶,骂道:“不孝的东西,连你亲生母亲都要推出来挡罪,无药可救!”
钟余可以确认绑架李家姐弟之事,不可能是冯猛所做。
“李家姐弟二人失踪,而冯猛老娘也失踪,她佩戴的玉佩出现在了李家!”钟余心头思忖,心中得出了一个不好的结论。
绑架李家姐弟以及冯猛老娘的,是同一伙人,或者是同一伙邪祟!
昨天自己击杀了那邪祟,估计只是善后的小卒子。
真正的凶手,肯定还在进行着下一步动作!
可现在自己以及冯猛都被押进大牢,还有着玉佩作为罪证,简直是裤裆抹黄泥,不是屎都是屎了。
正当钟余绞尽脑汁想着如何说服这倔强的张老二时。
咯吱一声,戒律房门被推开,走进来一个卒子,低声在张老二耳边说了几句。
张老二听到眉头一挑,道:“请人进来。”
那卒子转身推出戒律房,不多时,又请进来一人。
“青娥姐!”钟余看清了昏黄烛光下那抹倩影,心中一喜,不由得喊道。
江青娥走近,看见两人并未受到什么刑罚,也是眉头舒展,笑了起来。
镇魔司在听说了李家有人失踪时,便本着谨慎的态度前去调查了一番。
原本这种世俗案件,镇魔司没有那个义务去调查,都是交给巡检司处理。
但现今各个地方都不太平,诡异频出,容不得他们松懈。
果不其然,他们在李家发现了邪祟的气息。
因此,镇魔司将其定性为了妖邪作乱,但巡检司又在李家发现了冯猛的玉佩,使得事情又复杂了起来。
而江青娥处理完了一些事情,就匆匆来到冯猛家中,见其中无人,又感受到了邪祟的气息。
打听之下,才知道冯猛与钟余都被巡检司的人带走了。
“青娥大妹子,我娘也失踪了,但是这帮巡检司的孙子都不相信,我请求你带我出去,我要找我娘,万一我娘她……”冯猛此刻看见江青娥,犹如看见了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想也没想就要跪下去。
江青娥上前扶住了冯猛,轻声道:“我知晓,你莫激动。”
“青娥姐,我怀疑抓走冯猛他娘以及李家姐弟的,是同一伙妖魔。”钟余郑重说道。
点了点头,江青娥也是神色凝重,眉目之间充满了忧虑,道:“我们也是这样推测的,只是这妖魔留下的气息很是微弱,几乎不可察,很难追踪其踪迹。”
一旁的张老二以及另外几个司隶都是持怀疑态度。
毕竟冯猛的玉佩发现在李家,并且双方在之前就有矛盾,不可能因为几句话就洗清了冯猛的嫌疑。
即便是镇魔司来人,依然不能改变事实。
镇魔司也就跟他们巡检司同级,虽然镇魔使个个实力高强,但与他们巡检司司隶的职阶却是相同的。
所以,不存在镇魔司的人,几句话就能跨越体系从巡检司这里提人的。
见江青娥的目光看向自己,张老二自然知道对方是什么意思。
“江镇魔使,在冯猛的嫌疑彻底洗清之前,他不能走。”张老二一副秉公执法的态度,抱拳道:“倒是这小公子,可以带走,毕竟他没有什么嫌疑。”
张老二的想法是,既然身为镇魔使的江青娥都亲自来要人,自然是要给几分面子。
毕竟人家可是能斩妖除魔的特殊血脉,虽然血脉稀薄了些,只能在这云墨镇当差,不过也不好得罪。
留下嫌疑最大的冯猛,将那少年给江青娥,大家各退一步,这就给了面子,不算得罪了。
“这案子几乎可以确认就是妖魔所为,为何还要将此人扣押?”江青娥皱眉,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不解地注视张老二。
张老二见对方竟然不懂规矩,心中恼怒,面上却是皮笑肉不笑地道:“江镇魔使都说了,只是‘几乎’可以判定为妖魔涉案,而这‘几乎’未曾变为‘肯定’之前,就想带走冯猛,颇让本司隶为难啊。”
“你!”江青娥深吸一口气,胸脯起伏,下一刻却是压下了心中不满,转身对着冯猛歉意道:“冯猛,你先在这里等着,我带钟余出去,然后尽快找到你娘亲,还你清白,可好?”
感受到了江青娥的善意,冯猛神经再大条,也知道了对方尽力了,神色复杂道:“冯猛谢过镇魔使大人,关于我娘之事,还请多多费心了!”
见得江青娥放弃带走冯猛,张老二心中冷笑:不过就是个小娘皮儿而已,就算是做了什么劳什子镇魔使,老子也从没放在眼里过!
不过,面上还是要装一装的,张老二再次抱拳道:“对不住了江镇魔使,我这也是秉公办事,希望谅解一二。”
“这是自然。”江青娥俏脸上面无表情,拱了拱手,不愿再多说。
随即,司隶上前将钟余的枷锁解开。
一阵稀里哗啦的锁链掉落在地上,钟余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大踏步绕过审案。
经过冯猛时,钟余拍了拍有些颓然的汉子,道:“放心吧,你娘我帮你找到就是了。”
“希望如此吧,要是能成功,这次我又欠你了。”冯猛苦笑。
“忘记我之前给你说的了?去县城的时候,记得做我‘老哥’就成,哈哈。”
说完这话,钟余便跟着江青娥走出了戒律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