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至死方休

月色如墨,繁星点缀大幕。

夜晚的一丝凉意钻入钟余有些单薄的衣衫,并未让他产生什么冷意,他坐在山脚一块大石之上,凝视在他前方站着的张氏兄妹。

“说吧,你们张家为何要勾结无人庄,用普通人来血祭的目的,到底是什么?”钟余没有废话,直接切入主题,审视着二人的神情。

说到勾结无人庄之时,兄妹俩的神情有些许慌张,不过一瞬便隐藏下来。

“兄台可不能乱说话,我们张家与邪祟势同水火,永远都是站在黎民百姓的立场上去行事,怎么可能去勾结妖邪势力,残害百姓?”张匀假作义愤填膺姿态,反问钟余。

张灵悦的演技则是差了些,神色间依旧有些不自然,不过也是一副忿忿不平的模样,仿佛被冤枉的好人。

苍!

拔出了背后的铁刀,钟余将之横在自己双腿之间,目光幽冷注视装腔作势的二人。

没有说话,就这样静静看着他们。

这番惺惺作态之举,实在让知道他们真面目的钟余感到一阵恶心。

咕咚!

张匀吞了吞唾沫,心中忐忑,仅仅是对上对方那明亮的眼神,他额头便冒出了细细密密的白毛汗。

他开始后悔今晚约见无人庄使者的决定。

这人,应当是看到了他与小妹跟无人庄讨价还价的一幕,所以才会如此笃定。

想必是想以此要挟,获得些利益。

虽然兄妹二人是特殊血脉,但生死境之下,除了邪祟之外,众生平等。

即便是江湖高手,在境界差距之下,依旧能要了他们的命!

“这位兄台,有话好说,俗话说多个朋友多条路,你就当没看见方才发生的一切,我们可以心平气和地谈谈你我结交的礼物。”张匀讪笑着,见到钟余神色一动,心中稍缓,“想必兄台出行匆忙,应是没有准备什么礼物,但我却不能失了礼数。”

看来此人只是贪图财物,并非是要为了那些普通人与他们张家交恶。

这就好办了!

张匀与张灵悦对视一眼,都是松了一口气。

随即,张匀从怀中摸出了一个雕刻着精细花纹,两指长的木盒,走到钟余面前,双手递了过去。

然而,钟余却是一动未动,没有去接,恍若未闻。

张匀手中的木盒就这样停滞在了两者之间,气氛凝滞。

皱眉,张匀心中有些不快,毕竟身为特殊家族的嫡系,他何曾受到过这样的冷落?

虽然外界传言他生性儒雅随和,但一切都是碍于大家族的颜面,所营造出来的人设罢了。

不过这种关乎着安危的时刻,张匀自然不可能摆谱,将心中火气压下,准备再谈。

不就是一个江湖俗人么,世俗之物,他张家多的是,不怕对方不心动。

等到自己回去禀报家族高层,这辱没自己,不知道见好就收的贱民,会得到应有的下场!

“废话一箩筐,我要了解的一句没有,你是不是觉得,你是血脉家族的子弟,我就不敢杀你?”钟余说话了,只是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哧啦!

银光瞬闪,钟余手中铁刀蓦然横斩,将来不及反应的张匀砍翻在地。

骨碌碌!

一颗有些不规则的圆形事物,滚落在了对面那张灵悦的脚下。

张灵悦被钟余忽然的出手给搞蒙了,反应过来的她首先想的是去看自己兄长到底怎么样了。

毕竟天色昏暗,只见钟余忽然抽刀劈砍,却是没看见张匀脖颈之上那颗头颅已经不翼而飞。

刚欲上前,却是见得月色下,一颗血液浸染,发丝凌乱粘黏的苍白头颅,滚到面前。

“啊!”

尖叫声蓦然升起,又戛然而止。

只见钟余已然来到近前,刀尖所指,再近一寸,便是张灵悦的眉心。

后者如同惊弓之鸟,瑟瑟发抖,眼中噙着泪花,却是一动不敢动。

“我问你答,否则死。”钟余朝着张灵悦一笑,露出了一口大白牙,宛如邻家大男孩,阳光明媚。

如果是有人看到这个笑容,怕是根本不会将此时发生的事与之结合起来。

太过违和,如同强行拼凑。

忍着心中的恐惧,张灵悦低头看了死不瞑目的兄长头颅,那已经浑浊的眼中充满了不甘与恐惧的眼神,让得她双腿都在不断打颤,再看向钟余,她哽咽着点了点头。

她听族里的那些长老以及兄弟姐妹们所说的外界,可不是这样。

他们说,就算是最强大的江湖高手,在张家面前都要匍匐,不敢造次。即便是道行高深的邪祟,也要卖他们张家的面子。

可今天此人,为什么明明听清楚了他们来自张家,却是毫无顾忌之心,只是一刀就劈飞了兄长的头颅!?

在张家羽翼下长大成人,第一次出府城的张灵悦,心中对于家族欺骗自己的行为,充满了怨恨。

其实张家长者们并未骗她,说的都是事实,只是钟余的性格就是如此。

上一世虽然是个屌丝,但他总是一条道走到黑,认死理,天王老子来了都拉不住。

第一次杀人,钟余也并未有什么小说或者影视里的那种负罪与恶心感。

“感觉就跟杀了只鸡一样?”他心中只有这样的评价。

钟余不知道自己这样的反应,是因为对于张匀二人勾结邪祟,草菅人命之事太过愤怒,还是因为自己纯粹就是天生的刽子手,杀人不眨眼。

不过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重活一世,还有金手指傍身,首先就不能活的太窝囊。

凭借手中刀,心中气,斩尽心中不平与糜烂之事,活他个天翻地覆,才不枉来这世上重走一遭!

“你知道吗,我上辈子,也看不惯那些仗着自己的权势,肆意践踏欺辱底层人的畜生,但是……”钟余口中呢喃,认真看着花容失色的张灵悦,仿佛与老友闲谈,“但是我没有那个能力,我只能当个愤青,到死……我都是个只敢空想的废物。”

沉默了片刻,钟余笑了,那抹笑容如同扫去了雪中污垢的清明。

“现在,我拥有了反抗的资格,从现在开始……至死方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