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在河滩之上投票。
一共有七个竹篓，代表七个阴时出生的孩童。
随着一颗颗石子落在里面，众人的心都在跟着上下起伏。
特别是七个孩童的父母。
这一刻，钟余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压力。
有种自己的行为别人买单的感觉。
“别投票了，我说过会帮助你们。”
众人回头看去，发现刚才已经离去的少年却是在此时又回来了。
“你这样说有用吗？”村长此时叹息一声，说道：“你真以为自己能抵抗河神的威严？”
钟余当然知道这一点，但是此时也没办法，他自己是接受不了那个画面发生，所以才选择出手，但是因为自己的影响同时又让两个无辜的孩童陷入其中，也于心不忍。
这才有了眼下这个局面。
此时来要求众人不要投票，确实有些太过蛮横，过于不讲道理了。
思来想去，钟余还是没有继续说下去，任由这些仇视自己的村民继续投票。
最终，投票结果出来了，其实这也不算是什么投票，完全就是一种盲选，只不过是用了每个人都投票的方法而已。
这样投票，还不如直接抓阄得了，钟余也搞不懂这些村民为何会用这样低效率的方法。
反正两者都是相同的，看运气决定是谁。
这次的祭品分别是名为李霜与刘海的两个孩童。
两个孩子的父母也在场，此时看到竹篓被扭转过来，那张纸上写着自己孩子的名字，顿时都抱头嘶吼。
“不，我的霜儿，不可能是我们家霜儿，一定是搞错了！”
“对啊，怎么会是小海呢！”
双方的家长都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但是此刻没有被抽到孩子的父母却是满心的欢喜，纷纷站起来拥抱对方。
只是那祭品童子的父母，则是泪流满面，哭成了一团，很绝望。
最终的结果是不管这两家的父母以及亲人如何的不情愿，但依旧被村民们将他们的子女给带了出来，来到了外面的河滩之上。
祭祀准备正式开始了，一大片的篝火在河滩的中心，上百号人将之围了起来。
篝火的中心是两个面色恐惧的孩童，他们在哭泣，只是没有人去管他们，都在双手合十，向着篝火祈祷。
这里其实钟余也看不懂村民们在干什么，这所谓的篝火前祈祷，估计也不是什么祭祀河神的必要条件，而是他们自己捣鼓出来，为了看上去更正式一些的古怪仪式。
“我的孩子……”
有母亲看向篝火前站着那两个不知所措的孩童，心痛得撕心裂肺，但是根本没有办法去接近，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马上要被送给河神当做祭品。
钟余就站在河滩的角落，看着这一幕的发生。
篝火前的祷告结束，两个孩童被一个汉子带上了船。
“霜儿，都怪娘没有用……”
“小海，去……去了那边好好照顾自己！”
那边的孩子在船上，而岸上的父母则是满脸泪水地与自己的孩子进行最后的告别。
船向着河中心撑去，孩童的手脚都被捆缚，根本做不出任何的反抗动作。
离着河中央很近了，两个孩童却看见了一个怪人。
或者说是仙人。
他脚踏着波浪，竟然在水上行走，朝着他们这里过来了。
由于方才村民们与钟余起争端的时候他们这些孩子都被留在了家里，所以也不认识后方的钟余。
“小海，那个大哥哥是神仙吗？”霜儿看向身边的同伴，此时好奇竟然大过了恐惧，眼睛亮闪闪，看着那黑衣少年。
小海也很懵懂，只听爹娘说过这个世界有神仙，但是真的没有看见过，正色道：“他能在水上面行走，说不定真的是仙人。”
“难道仙人是来救我们的？”
霜儿扎着好看的羊角辫，眼睛虽然没有小月儿的大，但是也很灵动，此时穿着大红色的衣裳，看上去就像是瓷娃娃，特别漂亮。
小孩也是，所有的头发都聚拢在头顶之上，头戴红色的尖顶圆帽，身穿红色的短袄子与裤子，看上去很是喜庆，就像是接亲时的喜童。
但是这背后的悲凉与无奈，与衣裳的寓意截然相反。
岸上的众人也看到了钟余，纷纷都是露出了震撼的神色，完全没有想到对方竟然拥有这样的手段。
“水上行走，这不是传说中那些高高在上的神红尘仙才能做到的手段吗？”
“这少年到底是谁？”
红尘仙，也就是众人认为，生活在红尘中的仙人。
所有人都在震撼中，就在前不久他们才在村中见到了这样的红尘仙，似乎在争夺什么东西，也是这样在河水中如履平地。
没想到现在竟然又再次看到了，并且还是刚才与他们起了冲突的少年人！
“这小神仙到底想干什么？”
“难道救了小月儿他们两个还不够，还要把李霜他们也带走，彻底破坏我们的河神祭？”
“我们这是招谁惹谁了，老天竟然要这么惩罚我们？”
……
钟余并没有打算这样做，而是跟着那船，用和善的笑容看着两个船上的小家伙。
直到船抵临河中央，钟余的身形也跟着船桨的动作停了下来。
那船上的汉子纠结地看着钟余，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作何动作。
但是最终，他还是咬牙，抱起两个孩童，在他们的尖叫声中，将之扔进了河水中。
岸上的人看见这一幕，都很奇怪。
为何那少年竟然就这样在河面之上看着两个孩子噗通坠入河中，难道并非是别有用意，只是近距离看看？
钟余看着两个孩子缓缓下沉，小手不断在河水中划动，拼命想要游上来。
奈何本身就很慌张，再加上年纪小不会水，根本就没办法浮上来，只能眼睁睁看着波光粼粼的水面，身子向着深水中坠去。
钟余的眼神一直很平静，就像是在看着两个布娃娃沉入深渊，没有丝毫的波澜。
但若是有人能观察仔细，其实可以看出他的目光似乎穿过了两个孩子，正在向着深渊之下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