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优转过身看见了站在电梯门口的两人。
她礼貌的微笑打招呼。
“时总好。”
时景渊只淡淡的嗯了一声,然后很快移开视线,抬步后往办公室走。
何宣跟在他身后,转身笑着向林优挥手告别。
林优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琢磨着公司里的人是不是有些草木皆兵了。
时总是冷淡了点儿,但也还不至于到令人害怕的程度。
顶层的办公人数虽然是最少的,但设备却是其他楼层最多的。
林优一件件清理下来累得不行,眼看只剩下最后一间办公室,胜利就在前方。
她给自己鼓了鼓劲,拿着统计表就准备敲门。
“你干什么?”
刘秘书一把抓住林优的手腕,拦住天敲门的动作才狠狠松了一口气。
林优不解,“刘姐,我是打算进去清理设备资产。”
刘秘书将她拉到一旁,语重心长的说:“知道你工作认真,可你也得分清楚时候吧!”
“清理设备这种小事,怎么能在时总在办公室的时候做呢?这不是影响他办公嘛?”
“呃……倒也是。”林优略思忖,觉得她说的有道理。
刘秘书叮嘱道:“你先在这里等一会儿,时总姐姐马上要上来,时总见完她以后就会去开会。”
林优点点头,拿着表格去一旁的会客沙发坐下。
没过多久,走廊上响起急促的高跟鞋声。
“秘书部有人没有,给我倒杯冰柠檬水!这京港城的夏天也太热了,简直让人受不了!”
时嫣然人未到声先至,提着一个礼品袋出现在了转角处。
她五官和时景渊三分相似,见刘秘书还坐着,顿时脸色一沉。
“我说了要柠檬水,你是听不见吗?”
刘秘书赶紧站起来,连连弯腰道歉,“抱歉时小姐,我这就去。”
时嫣然摆摆手,趾高气昂的推门走进总裁办公室。
刘秘书很快倒了一杯柠檬水送进去。
林优坐在门外,听见里面再次传来了时嫣然抱怨的声音。
“一杯柠檬水你放两片柠檬,是要酸死我啊?”
“还有这冰块加这么少,怎么,是我们时家连冰块都要省吗?”
“一杯水都泡不好!你工资是白拿的?”
由始至终,刘秘书只是唯唯诺诺的道歉,而时景渊并没有出声。
林优眸光一暗,脑海里涌现出许多相似的回忆。
曾经,她一度以为这种有钱但跋扈的人,只会出现在影视剧里。
现实里,谁会那么傻缺?
那时候的她,初生牛犊,做过许多疯狂的反抗。
后来……
刘秘书退出总裁办公室,按着胸口长舒一口气。
“还好,这次时小姐只是说了我几句,要是像上次对周秘书那样,直接把水泼过来,那我新买的衣服就可就遭殃了。”
林优一脸淡然,“嗯,我明白的,忍一时风平浪静。”
刘秘书一怔,似乎没想到她居然如此冷静通透。
“还以为你会看不起我忍气吞声的做法,以前有同事私下还嘲笑过,说我是没骨气,被欺负也是活该。”
刘秘书还想聊几句,她手机铃声响起,她道一声抱歉,走到一旁去接电话。
玻璃碎裂的声音从办公室传出。
很快,时嫣然拉开门。
她看了一眼在接电话的刘秘书,皱眉后,抬手指向林优。
“喂,你进来收拾一下。”
林优有些犹豫。
“动作快点儿!你不也是KSH的员工?”时嫣然不耐烦的催促。
林优无奈,只能起身走进办公室。
时景渊坐在办公桌后,看见进来的人是林优,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头。
杯子是碎在茶几旁边的,周围散落着很多细小的玻璃碎片。
时嫣然走到沙发坐下,踢了踢地上最大的那块玻璃,对林优吩咐:“快点儿把这儿收拾了,看着碍眼。”
林优抿了抿唇,抓过茶几上的抽纸,蹲下身后,用抽纸裹住碎片后再扔进垃圾桶里。
刚把碎片捡完,她正准备起身,一只高跟鞋伸到了她的面前。
“水都洒我鞋子上了,你顺道帮我擦擦吧。”
时嫣然轻飘飘的说。
林优抓着纸巾,目光落在她黑色带闪钻的鞋面上。
这鞋一看就是奢侈品,也许一双鞋的价格比她一年的工资都要高。
见她愣住,时嫣然很是不满。
但当着弟弟的面,她忍住了火气,从包里拿出一张美容卡塞到林优手里。
“麻烦你了,帮我擦一下吧,我刚做的美甲,碰到这些脏东西就不好啦。这卡你拿着,全年的免费美容,是女孩子们都喜欢的。”
她说的话看起来客气,但做的举动,无非就是花点小钱,让自己不合理的要求变成一桩合理的交易。
林优低埋着头,神色晦暗难明。
那些被尘封的记忆,像被困住的野兽,就要破笼而出。
她想,苏女士一定会很失望吧。
哪怕她再怎么学,似乎还是学不会向这些人低头。
就在她要抬头时,身后响起一个淡漠的声音。
时景渊:“行了你先出去,我们还有事要谈。”
林优僵硬着站起身,抬眸看向书桌后的时景渊。
他神色冷淡,眉头微蹙:“我让你先出去!”
林优脸色微微发白,眼中的光亮一点点消失。
“好的……时总。”
林优转身离开。
出来以后,她才发现手里还抓着那张美容卡。
她扯出凉薄的笑,抬手将美容卡丢进了垃圾桶。
刘秘书接完电话过来,刚好看见这一幕,又见她脸色有些发白,便忍不住叹气。
“小林,你先回去吧,你要是信得过我,一会儿时总走了以后,我去总裁办公室帮你做设备盘点。”
林优知道刘秘书是好心,勉强扯出一抹僵硬的笑。
“那太感谢了。”
“不说这些。要不是上有老下有小,时家这种庞然无物我们又惹不起,谁爱惯着这种人的公主脾气。”
刘秘书安抚她两句,又送她去坐电梯。
电梯门关上,林优从金属反光面看见了神情凄然的自己。
三年了,她一个人躲到了这个城市。
可……为什么还是躲不开,这些自诩上流圈子里的恶心人和恶心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