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往的精怪有许多都不再藏着自己属于妖怪的那部分，大大方方地显露出来。
可爱些的，被一些有特殊癖好的人看见了应该会很高兴甚至是兴奋的毛绒绒的耳朵、尾巴。
还有的会更干脆点，手脚、面部乃至整个身体都是自己身为妖怪的部分。
这里面千奇百怪，有许多并不在人类的审美上，胆子小的看见了说不定还会做噩梦。
售卖的东西也都是些人类世界上不常见的，或是根本没有的。
现代建筑下上演着仿佛古时志怪故事里的情景。
花朝也是第一次来，这对他来说也是新奇的地方，不管是这么多不隐藏自身的妖怪，还是这里售卖的东西。
在这里，岑莺时和岑安安反倒成了异类。
花槐也可以不用藏着，不用装成玩具，能大大方方显露出来。
两个年纪小一些的小姑娘几乎是一致好奇地看来看去，就连路过的妖怪都要瞅两眼。
花朝真担心遇到个暴脾气的妖怪来句“你瞅啥”。
好在，虽然看着像志怪小说里的场景，但大家都是生活在文明社会里的文明妖怪，不至于看两眼就打起来。
至少现在没有。
但保险起见，花朝还是让他们收敛些，别太明目张胆，想看可以偷偷看，别明着来。
搞得他们像是在挑什么一样，这边又是鬼市，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在挑选货物呢。
他们大概看了下，这边收的还是正常的货币，没有什么妖怪之间的通用货币，那太麻烦了。
不过还是有些只支持以物易物。
岑安安看见了感兴趣的东西，岑莺时担心她一个小姑娘在这种地方乱跑有危险，跟了上去。
花朝也没太在意，只是告诉她们不要离自己太远。
他看到一只白鹤在收购蛇蜕，不限定是什么蛇，只要求是蛇妖的蛇蜕而不能是普通的蛇，还特地加大加粗标注说，如果有蛇妖愿意卖身就更好了。
他需要用到蛇妖的毒、蛇蜕还有血。
这白鹤像是普通的鹤结合了人的形态，整体上还是鹤的模样，穿着衣服也不会不伦不类。
他正看着这白鹤卖的物品时，白鹤也看见了花朝手上的花槐，他眼前一亮：“朋友，这蛇卖吗？”
白鹤售卖的物品大多是药材，中药材，有股独特的香气，花槐闻着有些沉醉，听见这句话过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这是想买她啊。
花槐：“？？？”
花朝想也没想：“不卖。”
白鹤摆了下手：“先别急着拒绝，价格好商量啊，这里有看上的都可以挑，或者你要钱也好说。”
他售卖的物品里不乏奇珍异宝，就算花朝不懂，但光看药材所蕴含的能量也不难看出这些东西的宝贵。
白鹤妖怪似乎笃定他不会拒绝，还介绍了起来：“这是从一位活了三百多年的鹿妖那买来的鹿角，是他与人争斗时掉下来的。”
鹿角上面还染着血。
“这颗人参是前些年我在黄山山上采药时遇见的一只人参精，只有大约二三岁孩童一般的智商，但幸运的活了足足一百五十多年。”
人参有点人类婴儿的模样。
“还有这一颗琥珀，里面包着的是一只蚊子，经过鉴定，那还是只活了几十年的妖怪，问过好几位大人也没弄明白这琥珀是怎么形成的，但随身带着就仿佛置身于森林中，对特定的妖怪有奇效。”
琥珀里的蚊子有一个拳头那么大，整个琥珀都有足球大小了。
随身携带还真是个麻烦事。
白鹤妖怪又拿起一个精美的盒子打开，“还有这粒丹药，是我父亲当年从嘉靖皇帝的炼丹房里偷来的，世上唯一，价值连城，宝贵的很呐。”
花朝凑近了看，不过就是枚乌漆麻黑的丸子。
倒是这盒子挺有意思的，有保存物品不坏的效果。
“都是些外边找不到的稀罕物件吧。”白鹤骄傲道。
花朝点头：“确实。”
至少那枚丹药如果是真的，那这还真的是稀罕。
白鹤搓着手，谄笑道：“那这蛇……”
没等他说完，花朝直接打断道：“不卖。”
白鹤诧异。
他看花朝的样子，还以为至少会对某样东西感兴趣才是。
“那是要钱？钱也没问题的，在下这么多年也攒下了不少钱。”
花朝：“倒也不是这个问题。”
白鹤：“那……您要这蛇是？”
花朝：“这是我妹。”
白鹤：“……？”
他嘴角的笑突然僵住，戛然而止以至于有些滑稽。
不死心的白鹤妖怪试探问道：“亲妹妹？”
“亲妹妹。”花朝点头。
而花槐也爬到了花朝肩上，委委屈屈地将头一埋，眼不见为净。
什么妖啊，一见面就想买她，贩卖妖口也是违法的好不好。
白鹤妖怪有些不忿：“那你还让我说那么多，白浪费时间了。”
“我不是一开始就说了不卖，是你自己要介绍的。”花朝摆手：“听别人说完话是礼貌。”
白鹤妖怪：“……”
这确实他没法反驳。
“化形还把气息藏那么好，谁知道你是个什么妖怪。”他嘀咕。
出于好奇，花朝问了问：“你要蛇妖干嘛？”
“商业机密。”
白鹤一句话堵死了花朝的好奇心。
他拿起那颗封了只蚊子的大型琥珀，掂了掂，还挺沉。
这样拿着没什么特别的效果，除了耳边隐隐约约出现的蚊子的嗡嗡声。
简直让人没有一点购买欲。
“不买别碰。”
白鹤小心地把琥珀放好，花朝说花槐不卖以后他态度一下子差了许多。
花朝：“谁说不买了，那我不得先看看再决定要不要买。”
一听花朝有要购买的想法，白鹤的态度又是一个大转弯，收拾桌面露出两个收款码，赔笑道：
“那要买下这件琥珀吗？看在咱们聊了这么久的份上，可以给你打个折。”
花朝：“不买。”
白鹤：“……”
花朝身后忽然起了一阵阴风，他回头去看，看见一队提着白色灯笼，周身笼罩在浅薄迷雾里的游魂。
他们走过的地方其余妖怪也本能的不喜欢，下意识避让开，游魂也不在意，只是找着自己需要的东西。
那一伙游魂走过以后，白鹤毫不掩饰地骂道：“真是晦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