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透进来的阳光照亮整间办公室,办公桌上整齐叠放好文件,常被使用的笔筒显得有些乱,年纪不是很大的教师看着坐在对面的年轻学生填写表格。
“姓名:花朝。”
“年龄:十九。”
“性别:男。”
“政治面貌:群众。”
“年级:大二。”
……
“外宿原因:照顾行动不便的亲人。”
“住址:白鹭区商序路兰秋苑7栋。”
“是否征得监护人同意:是。”
大一时填过的表,此时再写一次,花朝写起来轻车熟路,没一会便填完了空交到对面老师手上。
走个流程的事,老师拿过随便看了看就放了下去,问了几个问题,花朝都老老实实回答了。
走出办公室大门,无事可做硬是要来陪他的两位前室友瞬间收起手机迎了上来。
这两个人搭出个手习惯性想要勾肩搭背,花朝微微侧身躲了过去,不管他们两个在后边喊,自顾自走向电梯。
王森洋抓了抓头发,快步走上来问:“这不是快开学了嘛,我们俩刚才在外面决定要去外面吃顿好的,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没有?”
拥有一个秀气的名字,长得却人高马大的孟棠也说:“你不会那么狠心就让餐桌上只有我们两个大男人吧?”
花朝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懒得理。
电梯下行,他拿出手机给某人发了条信息,顺便回复两位前室友:“我不去。”
两位前室友:“?”
发完信息,花朝把手机收了起来,沉吟两秒道:“这个暑假花钱太厉害了,负担不起,于是找了个富婆,富婆不让我跟傻子玩。”
说话间他们已经离开电梯往学校大门走去。
这里是花城大学,以这座城市为名的学校,八月末尾,临近开学,学校里人不少。
来来往往的学生不时好奇看向那个三人组。
围着一个清秀男生的两个人脸上表情好像被抛弃的怨妇,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脑回路清奇的已经脑补出一出大戏了。
花朝懒得理他们,不就是找了个富婆嘛,一句两句说的他好像背叛了革命。
路过一座鲁迅像,孟棠随手从兜里掏出包薯片放到鲁迅像手上,双手合十拜了拜:
“保佑我现代汉语补考及格。”
可能是觉得一包薯片只许一个愿望有些亏,孟棠又说:“顺便保佑我明年英语四级过关,谢谢迅哥儿。”
三个人渐渐走远,花朝回头看去,那包稳稳放在鲁迅像手中的薯片不知何时掉到了铜像下面。
鲁迅像静静伫立,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
看样子不是很想保佑。
嗡嗡——
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那位暂时住在他家的道士小姐发过来的信息。
岑莺时:“我到了。”
花朝:“这么快?你不会开两个轮的吧?”
岑莺时:“不是。”
花朝:“那就行。”
两位不相信他能被富婆包养的前室友嬉皮笑脸地和花朝一起到了正门。
花朝摇了摇头:“那是你们不够聪明。”
“哪那么多富婆给你找,你要真被富婆包养了以后上课你没来我就叫花朝。”发着毒誓的孟棠依旧嬉皮笑脸,根本没当一回事。
秉着能坑一个是一个的原则,花朝看向王森洋。
王森洋没有表示。
他总觉得事情不太对劲。
还没退出微信的花朝发了条信息过去:“现在你的身份是包养我的富婆,要高冷,要有霸总范,麻烦一会看见我表情冷一点,最好戴个墨镜,鼻子朝天看。”
岑莺时:“?”
看见这个问号,花朝熟练将手机熄屏收了起来。
这几天开四个轮子的车来这边十有八九要堵车,岑莺时到这么快花朝真的在怀疑她有没有闯红灯。
学校正门前停了不少车,这所学校的学生从车上下来带上自己的行李踏入校门,极少有人在原地停留。
因此,不远处靠在一辆黑色轿车上的高挑女生瞬间吸引了几人的注意。
孟棠揉了揉眼睛,小声说:“咱们学校还有这么漂亮的?
“王森洋,你认识不?这哪个系的?”
王森洋摇头:“不认识,但可以肯定不是咱们系的。”
不知道是不是他们的错觉,靠在车边上的女生似乎朝这边看了过来。
孟棠:“看上去好高冷,有没有谁敢上去要个微信?”
王森洋推了下他:“你去。”
孟棠猛地往后退了好几步:“你去。”
“你去!”
“你去!”
两个人小学生似的推推拉拉,没一个人敢上去的,怂得像一颗鹌鹑蛋,眼看着这样没完没了的,王森洋抬手搭在花朝肩头:
“你最好看,你去。”
花朝表情古怪,想笑但又憋着笑一本正经问:“我有什么好处?”
王森洋生怕花朝反悔似的快速说:“要到微信了请你吃饭!”
他不信花朝真的会过去,至少认识一年了也没见花朝主动要过谁的微信,更别说是这种完完全全的陌生人了。
他又补充:“但是没要到微信你可就得陪我们去吃饭了。”
话音刚落,夹在两人中间的花朝已经朝那个高挑女生走去。
他们看见,花朝拿出手机和那个女生说了两句话,高挑女生沉默了会,也拿出手机好像是扫了个码,然后进了车里,花朝也拉开车门坐进副驾,还摇下车窗朝他们挥了挥手。
王森洋:“……?”
孟棠:“……?”
他们两个表情呆滞,不敢置信。
黑色轿车缓缓离开他们的视线。
已经系好安全带的花朝看向一旁安静开车的岑莺时,“表情合格了,但是墨镜呢?”
岑莺时:“没有。”
花朝:“这次就算了,下不为例哈。”
岑莺时:“嗯。”
她抿了抿唇,想说自己没有义务配合他,但却没说出口。
黑色轿车朝白鹭区商序路兰秋苑驶去,也就是花朝的家,同时也是岑莺时暂住的地方。
这位大约两个月前出现在花城的道系女子自称是他父母的老朋友的徒弟,这次从山上的道观出来办点事要在他家暂时住一段时间。
花朝给自己那不靠谱的父母打过电话之后发现居然是真的。
侧头看了看一直沉默的岑莺时。
不太像出来办事的,像太高冷了被赶出来的。
他颇有些恶趣味地想。
“有查出来什么吗?”他问。
岑莺时幅度不大摇了下头:“还没。”
据对方所说,她师傅算出来这座城市这段时间有些奇怪,办的事也就是过来查看下情况。
能不奇怪嘛,如果要排一个妖怪数量城市排行榜,花城是稳稳的前五。
像岑莺时这种人,从古至今都是游走在人与妖之间的。
不同的是,至少现在不会一碰到个妖怪就喊打喊杀的了。
法治社会嘛,人人平等,人妖也平等。
作为一个妖怪,花朝还有自己的身份证呢。
两个月时间相处下来,他们关系已经不错了,今天他来学校办事岑莺时还主动问用不用来接他。
虽然花朝也不知道这车是哪儿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