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自行车

坐上去县里的班车，杨文先突然发现自己没那么累了，年轻的身体就是好。

杨文先靠窗欣赏着二十年前的风景，杜鹏则在旁边说着自己早上打听到的情况。

“文先哥，你那个小舅子在学校里是一点都呆不下去，整天跟着韩健和刘维义两人在网吧玩，老师都已经放弃他了。”

韩健和刘维义是谁，杨文先完全没印象，不过听着应该也就是两个高中的小混混，不知道还是初三的陈瑞卿怎么和他们勾搭在一起的。

“昨天晚上他们本来打算去凯撒皇朝给同学过生日，结果你不是也在那边嘛，他们就改了主意，去偷自行车卖钱了。”

杜鹏说的比较含糊，但杨文先明白了，原来是张智华他们昨晚砸场子救自己，结果让某个不知名衰仔的生日party取消了，导致自己的小舅子的生活轨迹也发生了改变。

但好好的生日聚会，变成了去偷自行车卖钱，真是搞不懂他们的脑回路。

杨文先叹了口气问道：“那他们怎么被抓的？”

偷街边的自行车卖钱这事儿，杨文先是知道也见过的，自己手下就有几个小弟干过，但他从没有参与过。

这些自行车被偷了以后，基本上都是当成废铁卖到废品收购场去，一辆两三百块钱的自行车，老板可能只会给个15到20块钱，奸贼的厉害，但对这些小混混而言，足够两天包夜的网费了。

直到2006年左右，治安好起来以后，这种情况才有所好转，之前一直很难当场抓到这些毛贼。

“他们起内讧，报警了。”

杜鹏回答了杨文先的疑惑，显然他也对这个事实发展有些迷茫：“听说是陈瑞卿不满足分配的钱，闹着要报警，然后韩健就真的报警了，不过是私下打的电话，出警的是韩健的姐夫。”

私下报警，那不就是私了么，吓唬别人还行，杨文先可不吃这套，毕竟小舅子只要偷自行车就够了，但杨文先这个偷她姐姐的人考虑的就多了。

听到事情还有余地，杨文先也放松了下来，看了一眼杜鹏：“你挺厉害啊，一早上就把事情打听的这么清楚，是谁说的？”

杜鹏有些不好意思：“我当时在各个网吧找陈瑞卿都找不到，结果最后碰上了林雨，她告诉我这些事的，因为韩健在追她，就把原委都告诉了她，估计是想炫耀自己的本事吧。”

杨文先认同了这个说法，青春期的男生追女孩的手段真的又菜又花，尤其是那些小混混，做了坏事不仅不羞愧，还会想方设法的告诉自己喜欢的女孩。

有不少女孩还真就吃这一套。

杨文先想了想林雨的模样，却有点模糊，只记得她那挺闪亮的耳钉。

交谈间，班车就到了县城，杨文先肚子有点饿，但也还是硬忍着，跟着杜鹏先来到了教育局的家属楼下面。

杨文先打量了几眼楼下掀牛九的老头老太们，问道：“他们三个偷的是教育局家属楼下的自行车？”

杜鹏点了点头，也觉得这三个人脑子多少有点问题，路边打野不行吗，非得进人家泉水。

走了几步，杨文先就看到一个戴着粉红假发，化着烟熏妆的非主流少女在对着自己招手，正是他们高三2班目前的班花林雨。

她蹲在小区的树荫下，无聊的拿着两片树叶在玩。

杨文先瞅了她几眼，实在想不通她怎么能把白T恤和牛仔短裤穿出了一股子的乡土气息，再配上黑白格子的小腿袜，风尘气简直拉满了。

“文先哥，这边。”

林雨的声音还挺好听的，杨文先觉得她要是走清纯路线，自己也不会记不清她的脸。

不过人家这次也算是帮了大忙，杨文先便没再无视她：“谢谢了，回头让杜鹏请你吃饭。”

林雨笑了一下没说话，杜鹏则尴尬的道：“文先哥，我有女朋友了，不方便。”

一个两个的，怎么都在早恋，他们到底有没有把自己这个大哥放在眼里。

一边上楼，林雨一边道：“朱涛是韩健的姐夫，在派出所工作，这次韩健就是找的他，而且他家也正好就住在这个家属楼。”

来到三楼，林雨敲了敲东户的门，里面传来了一个声音：“谁啊？”

“涛哥，是我，林雨。”

门打开了，一个身高一米七八，身穿制服的男人站在门后，眼神犀利的看着林雨三人。

杨文先感觉到他的目光在自己脸上审视了一下，但他只是回了一个温和的笑。

林雨指了指杨文先和杜鹏，对朱涛介绍道：“涛哥，这是陈瑞卿他姐姐的同学，来看陈瑞卿的。”

“嗯，进来吧。”

朱涛将三人让进屋子，然后重重的关上了门。

进门后，客厅里的沙发上分开坐着三个人，其中两个神态轻松，嘻嘻哈哈的在说着话，其中一个皮肤黝黑的男生看到林雨，急忙站起来问道：“小雨，你怎么一出去就是几个小时啊？”

林雨侧身介绍了一下杨文先和杜鹏：“他们和我一样都是陈瑞卿姐姐的同班同学，刚巧遇到了，就让我带他们来看一下是怎么回事。”

杨文先从林雨的神色中看出了掩藏的很好的厌恶，但问她话的黝黑男生显然没看出来，三角眼中还带着一丝喜色，看来就是那个追林雨的韩健了，不出意外也是个沸羊羊。

忽略了韩健旁边的男生，杨文先看向了单独一个人坐着的陈瑞卿。

他看上去气色比陈蓓桃要好很多，皮肤白皙，和大多数本地人能够明显的区分开，但是神色和中也和陈蓓桃一样，都带着一丝自卑。

听林雨介绍杨文先和杜鹏是她姐姐的同学，他也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就又漠不关心的低下了头，双拳紧紧的握着，显然是在忍耐着什么。

主人朱涛也没给杨文先等人让座，径自坐在了沙发的主位上，语气威严的问杨文先：“事情你们清楚了吗？”

杨文先摇了摇头：“就简单知道了一下，详细的还不了解。”

“哦，那你看看他们的笔录吧。”

笔录都整出来了，杨文先差点没笑出声，但他只是不动声色的接过来，仔细看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