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仅此而已

观星塔，第十层。

罗粼奶奶的面前，放了一张卡牌，和一个被拆开的灯具。

卡牌的牌面上倒映的是小公主的身影，而那个灯具还散发着余温，显然刚熄灭不久。

“晚上十点。”

罗粼奶奶看了看时钟上的时间，在本子上迅速记录下来。

旁边有人忍不住感叹：

“十点……哎，太早了。”

“没想到在室内，还是这么快就熄灭了。”

“没办法，室外只能持续到八点，室内能坚持到十点，已经很不错了。”

“比不得真正的圣火啊，它可是能在室内永远维持下去的，哪怕在室外，也能保持五厘米的光照范围，不被黑暗熄灭。”

“但公主殿下的火焰更稳定，不会失控。”罗粼奶奶开口了，“我们现在最需要的，就是这样的火焰。”

她把头另一侧。

“如果要把它改良成在室内不会熄灭的灯具，需要多少时间？”

没有人回答。

足足过了半分钟，才终于有一个人开口。

“至少需要半个月的时间，而且不能保证一定成功。”

“要是给我一个月的时间，我有八成把握成功。”

罗粼奶奶叹了口气，把眼镜摘下来，仔细擦了擦：“时间啊时间，可惜，我们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众人沉默不语，显然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又过了片刻，罗粼奶奶看向牌面上倒映的苏迪娅，开口问道：“公主殿下的情况如何？”

“她的负担不大，但她能够持续的时间，可能会比预想中更短一点。”

“为什么？”

“我们在她体内发现了一道封印……又或者说是保护，它干扰了公主殿下对魔力的控制，让她永远不会失控。但……也可能下一秒，她就无法动用魔力了。”

罗粼奶奶靠到椅背上，闭上双眼，良久后，她才发出一声叹息：“难怪夜星这么有信心，苏迪娅可以抗住那股魔力威压。”

过了一会，她取出另一张卡牌，往上面看去，一颗代表夜星的白色小点已经静止不动，它所在的位置正是王宫的核心区。

突然，这颗白点从王宫内消失，出现在了王宫外的平民区内，罗粼奶奶眼神一凝，显然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

她那遍布皱纹的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表情，夜星的计划成功了，但她弄不清自己该松一口气、还是更加紧张。

事到如今，占卜已经失去了意义，她能做的，唯有工作与祈祷。

……

一间普普通通的小酒馆内，刚经历过险境的人们又恢复了常态。

去睡觉的睡觉，去喝酒的喝酒，胡侃的人们仍然坐在酒桌上吹牛，喝到兴起的舞娘现场来了一段热舞。

不知谁又提了一句夜星，话题便自然而然地再次回到她的身上。

“哎……也不知道夜星小姐……嗝，这样的，最后会嫁给哪个男人。”一名喝得醉醺醺的酒鬼趴在桌上，大着舌头发言。

“怎么，你还对她有想法吗？”另一名酒鬼不屑地看过去，“也就只有我！才能配得上她！”

看来，他是真的喝醉了。

当然，醉的不止他一个。

“胡说！”又一位酒鬼拍案而起，大声吼道，“就凭你那相貌，还想让夜星小姐看上你？看上我还差不多！”

“我怎么了！我怎么了！我难道不比你帅吗！你扪心自问，我难道不比不比你帅吗！”原先的酒鬼梗着个红脖子，口齿不清地激烈反驳。

“啪！”酒鬼把酒瓶拍在桌上，绕过桌子，径直走了过来。

“你想干什么！”

“你又想干什么！”

“你又想又想干什么！”

两人吵得越来越激烈，却始终不动手，看得饶有兴趣的莱昂内尔笑着摇摇头，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等他放下酒杯，他才突然发现了一丝不对劲，他把头往路西尔的方向转过去，又迅速转回来，过了一会，又慢慢地转过去。

此刻，他终于确认，路西尔不见了，刚才还和在他把酒言欢的朋友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名美丽的女子。

不，美丽尚且不能形容她的完美，她那柔顺的翠绿长发、那精致的绝世容颜，那优雅的绝妙身姿，无一不在诠释着“完美”二字。

她不过是披着一条纯白的法师袍，此刻，却更加凸显她的知性美。

莱昂内尔就这样愣了许久，直到夜星拿起面前的魔药，一饮而尽，才结结巴巴地开口：“那个，你……你好。”

夜星感受着魔药入腹，为她慢慢补充耗尽的魔力，才微微转过头，朝莱昂内尔微笑道：“怎么了？”

“那个……这个……”莱昂内尔眼神闪躲，犹豫半天，终于心一横，闭眼大喊道：“结婚！请和我结婚吧！”

这一声是如此洪亮，以至于整个酒馆的注意都被吸引了过来，包括那两个对骂到现在的酒鬼，嘈杂的酒馆突然变得鸦雀无声，大家都盯着莱昂内尔……和他身边的夜星。

夜星静止了二十秒。

然后。

“噗嗤。”她笑出声，“雪与兽之国的第二王子，我认识你，但你认识我吗？向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求婚，可真是失礼呢。”

莱昂内尔从脖子上红到了脸上，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刚才自己做了什么，但开弓没有回头箭，他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说：“我有九成的把握，你就是传说中的夜星小姐。但这已经不重要了，无论你是不是她，我都已经认定你了！从今往后，我不会再娶其他的女人！”

“抱歉。”夜星保持着最为标准的微笑，语气却是最为平淡，“我是不可能接受你的。”

“为什么？”莱昂内尔不解地问道，“论身份，论地位，论长相，论能力，我都足以称得上一句卓越！如果我都配不上你，还有谁能配得上你？”

酒馆仍然静悄悄的，所有人静静看着，他们不得不承认，莱昂内尔确实是这样的优秀。

如果连他都被夜星小姐拒绝了，那还有谁都被夜星小姐看上呢？

就凭……刚刚坐在这里一直默默无闻的那个男人吗？

夜星似笑非笑：“你知道刚才坐在我位置上的那个人，叫什么名字吗？”

莱昂内尔慢慢冷静下来，他开始意识到了什么：“路西尔。”

夜星的眼中出现一抹奇异的光芒：“那你知道，你比他差在哪里吗？”

莱昂内尔认真看着夜星的眼睛，固执地寻求答案：“不知道。”

夜星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唇前，慢慢回答：“他不会向我求婚，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