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小国从没有选择权
- 武统春秋,从周亡开始
- 新语弃仐
- 2283字
- 2024-08-20 20:10:57
自郊外王师大溃后,
头一二日,
溃军中,仍有义士站出来,收拢溃军,重排战阵,给申戎联军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然在城中有命回撤镐京后,
溃军人心便开始散了,
陆续有溃军自战线中脱离,而同时镐京城内,却迟迟没有一支新师来阻拦申人的绞杀之势,
而这一切所造成的,
就是王师中作为骨干的贵胄兵员,最可称为义士的那一群,再一次遭到针对性屠戮,
而反倒是那些王师初溃后,就先行逃亡镐京的所谓贵胄,
顺利上了城墙,
等到郊野义士再抵挡不住,以期回镐京时,
戎人已是有意识地驱赶着这些溃军,
企图以这些溃军为掩,趁机直接冲击镐京城门,
镐京城上的城守并非不知兵的,
是故当这些溃军被驱赶着来到镐京城下时,
这批后到的溃军们面临的,
是犬戎中狼骑缀在其身后,不时屠戮着落在后面的弟兄,
也是身前,镐京城门已被牢牢关死。
他们被彻底阻隔在了镐京城外。
有不理智的溃兵,仗着贵胄的身份,
企图叫开城门。
可其刚靠近城墙,
就有一支箭矢自城墙上射落,将其钉死在城下,
于是两难中,
有溃军握紧了兵戈,背身城墙,杀向了身后的戎人,
然也有溃军,鼓噪着,要破开城门,后被射杀在城下,
不过无论如何选择,
有犬戎中狼骑虎视眈眈于外,而城门关死又成定局,
是故,又是4日后,
镐京城下已不见诸多溃兵,
而逐渐聚集了,随着战火烧至,无奈往镐京城求庇佑,
此刻更是听从安排,处理着城下尸首的——乡男,
此际,犬戎已实际形成镐京城围。
……
镐京城内,
因城围而出现的动荡,持续数日后,
此刻,已相对平复。
只是街上,也少见了之前的负柴妇人、老人,
因为便是这几日,
因城守有缺,已是有国民健妇,充作民夫序列,
目前这些健妇尚且是担负民夫劳役,来帮助进行城守之事。
但未来,不好说。
毕竟,此等之事,也是在典籍上有其说法的,
即‘守法,五十步,丈夫十人,丁女二十人,老小十人。’
当然,如今镐京城墙上,还没到那个程度,
不过因国民(庶人)健妇充民夫一事,街上再少了人气,
国民们都困守于家宅内,显得惶惶不安,
然对卿大夫,诸贵族而说,
有家学颇深的,自是知晓,这也并非第一次西戎打至镐京了,
周懿王七年(公元前928年),西戎就打到过镐京,
距今前771年,也就没多久,
正所谓一回生二回熟,
他们倒是比那些不识字的,淡定了许多,
更何况,城外现今是有申侯与前太子姬宜臼的,
运气好的话,城守住了,
也就是周懿王覆辙,城头连大王旗都不用更换,
运气坏的话,城破了,
那就……
“大父,氏中粮资除族人月余所需,以尽数置于车上,泰半族丁,亦披挂甲胄,族中妇幼皆安置于郭(外城)左地室,又专人做掩,”
镐京城,都内(内城),位于都右的一座五进家宅中,
一美髯长须男子,正恭敬地对上首老者汇报氏族情形,
须发皆白的上首老者颔首,手撑着漆几自跪坐起身,
“且助余着戎服,以做那众卿表率。”
美髯男子见老者起身,慌自上前搀扶,同时挥手招来手持木托的女夷,
他将木托上的衣饰一件件取下,亲手为他大父穿戴,
然总归,看着大父尽白的须发,想到大父要做着散家财、登城墙之表率,仍心有不忍,道:
“大父,不若以余代大父,为这国人表率。”
老者眼角皱出了一抹笑意,
“召仪啊,自前世子奔申,汝即闲赋在家,家宅中处久了,人情味儿也重了,这是汝之至孝,
“然前世子如今正于镐京之外,而汝曾为其太子大保,如若城变,则这家宅幼小,将尽皆托于汝一人看顾,
“汝当鼎扛这重担,而非惜余这垂垂老朽,
“且余为周王大保,位列三公之一,今虢季大师于郊鏖战而死,微大史一介文人,文弱到无以持戈,
“余既自小教习王之六艺,今自当以立战车,持戈以为众卿、为周王,演绎那忠孝之道。”
老者自美髯召仪手中拿过皮弁帽,戴于头上,语重心长地最后向召仪交托道:
“余走后,
“切记,勿要为余之身死而殇,
“勿要心怀怨怼,勿要行那报复之措,
“切记,为氏族宗长者,当寡情藏欲!
“且城破之时,当待戎人兵过,而申旗高悬时,首迎世子,
“以此,护佑家宗!
“而至于老身,
“合当,赴死!
“以使诸卿列王,无敢轻贱于氏宗!”
……
而与此同时,洛邑要道,军帐中,
也有一对父子刚刚进行完同样的对话,
姬友,周幽王王叔,郑桓公,披挂着戎服,
其席前几面上,置着周幽王乞师求援之木牍,而此木牍旁,又置着申侯诺郑子城破而后伐戎之邀,
戴上弁帽的郑桓公,将周幽王乞师之木牍置于胸前,贴身带着,
而后,拿起申侯伐戎之邀木牍,
置于郑子——郑恒公之子,郑掘突,未来的郑武公之手,
“此行,郑国权倾卿士,余自尽携于军中,
“若此相事成,则毋庸言也,
“然若此去余不幸身死,
“汝,当知如何行事!”
郑桓公重重地拿手指,点敲在了郑子手中的木牍,那申侯伐戎之邀的王诏木牍之上。
言必,郑桓公起身出了营帐,
郑子没有阻拦,也没有问为什么不能不出兵,而直接选择申侯……
因为除了周礼的桎梏外,
郑国是在周幽王的帮助下迁至洛邑东的,
而郑桓公,更是周幽王在位期间,拔擢为司徒的,
更别说,郑国骨干中,亲周幽王的,要远多于亲申侯的,
可以说,郑桓公,
浑身上下,里里外外,都被打上了周幽王的标签,
所以事实就是,
除非郑桓公死,
否则郑子连投靠申侯、姬宜臼的资格,
都没有,
这就像后世,当曹操因阉宦而上位,身上被打上了阉宦的标签后,
其就被袁绍等士子群体所敌视、不容,
哪怕曹操随士子群体们喊着诛宦、诛宦,士子们密谋时,也会叫上曹操,
然,终其此事,曹操亦只被当作刀来利用,同时饱受着排挤和轻视。
可以说,
当政治标签被打上,
想要洗掉这身标签,
能力、胆识、机遇、投名状,一个都不能少。
不然行事的糙了,就是三姓家奴。
所以对于郑桓公来说,他最多能留郑子一个后手,以求兵败后保全郑国。
而除此之外,他只有拼死以救周幽王。
他的行为,无关看好,只关乎立场。
其当年既受周幽王标签的帮助。
那么此刻,也必然遭受。
小国被扶持者,
没有选择的,
悲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