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三趾马的救赎

一发虎蹲炮打完后,青铜炮膛会膛温过热,

此时,首先需要用清水倒入炮膛,以水熄灭其中未燃尽的火药,并带走炮膛的温度。

而后,才是木送包裹着麻布,被锤子敲入炮膛,以清理炮膛上残存的残渣,

等完全的清理完炮膛,乃至于膛温下降到可以打第二发的时候,

少说三分钟已经过去。

所以虎蹲炮的发射间隔时间,一般是三到五分钟。

齐渊每次预留一组不开炮,就是为了防止在这间歇期出什么意外。

出褒国都一战中,意外没有发生,预留的炮手便也没有开炮。

然而这一次,

得益于虢骑将领的优秀,这发炮,开了。

打散弹的虎蹲炮,轰向了正在炮口近前的骑队,

火药的威力,便近乎没有损耗的,全部倾泻在了骑队正中。

切实点说,

虎蹲炮的杀伤效果其实远不足以覆灭当前近六十虢骑。

击溃虢骑的,更多是火炮带给他们的恐惧。

确切地说,是火炮带给三趾马的恐惧,

炮轰之后,只有七名虢骑当即身死,然而正加速疾驰的马儿们,却在惊惧之下脱离了骑手们的控制。

别说是夜晚的骑队,就算是白日的骑队,也不会有排列分明的骑队,

都是乱哄哄地凑在一团罢了。

然而当一团骑队中,前排所有马儿都被惊得失控,后排马儿也慌得轨迹微调,

正中更有直接被轰飞阻塞在队伍前面的人尸马尸。

会发生什么,就不必再提了吧。

相撞、践踏、人翻、马仰,

速度所给他们带来的动势,没有倾泻在敌军身上,而是都回转在了己方人的身上。

没有马镫、没有马鞍的虢骑,仅凭一根马缰绳控制着自己在马上的虢骑,

经这一乱,

有近三十之数,被三趾马甩下了马背,而后勉强还能爬起。

有近十之数,被马带着冲向了黑暗,不知去处。

而其余的,或再起不来了,或已经死在相撞与践踏之中。

此一次,践踏与相撞而死的虢人,要远远多过被虎蹲炮轰死的倒霉蛋。

但谁让汉军心善呢!

死于自己的马下可太过憋屈了,不如英勇的,被射死!

随着虢骑马乱,之前暂避的汉军弓射手纷纷在夜色下冒了头。

没有再点火把,

虢骑将临时,火把都被插入了早先挖的沙土坑中。

还需清理掉上面的沙土才能再燃,

但关系并不大,

别说此次夜袭,齐渊集合了所有的,共十个微光夜视仪(褒城战5个城外,5个城内)。

便是没有夜视仪,

西坡上,被虢骑带来的火把,所照耀的场景,也让隐卒弓射手们,

能精准地用箭矢,寻觅到光亮下的倒地,且正在爬起的虢骑。

又或者,正循着弓射方向,无马而向他们冲杀的虢人勇士。

唯一可惜的是,

马速不再的虢骑,连人数都比不过汉国的弓射手加义儿群,

又能拿什么去拼?

火光下,箭矢自夜暗中驰来,钉入反射着火光的皮甲,往上冲锋的褒人勇士,往往没几步,就被射倒在地。

而只有匍匐或蹲坐的褒人没有迎来箭雨。

对生的渴望,或完全摧毁虢人的理智,或激发出人最迅速查询到战场讯息的能力。

于是,有的虢骑趴伏在了地上,再不起身。

当然,也有残存的虢骑崩溃了——

自始至终都看不见敌人,而只看到自己人惨死。惨死数还到了小半,为首的左师也消失了。

那还拼什么?不如散溃!

其便不管不顾地朝山坡下冲去,

且直到跑出火光照耀的地方,也不见有箭矢追寻。

于是,无理智者,为有理智者又探寻出了一个生机的方向。

虢骑,便往坡下逃的逃,在坡上不反抗躺的躺,

就这般溃了!

……

虢季彦在看到虢骑逃窜后,悬着一颗心,终于死了!

他其实很想出声聚集虢人,而不使其散乱,

但刀正架在脖子上,他不敢!

被三趾马砸折了腿后,他就被冰冷的刀锋贴住了脖颈。

紧接着,就是铜戟前端被人踩住,同时一道声音问他:

“死还是降?”

与此同时,刀锋在他脖颈处更近了,他好像感受到了脖颈处有液体流动。

那一刻,骂美髯男子是懦夫的他,懦了!

他虢季彦还肩负着让虢季氏再次伟大的重任,怎么能就这么稀里糊涂死了呢?

于是他松开了铜戟,用行动表明他,降了。

而后呢,便是被控制着,看着手下惨死。

将整个心都悬着,别提多难受了,

直到……心死了!

更难受了,还不如悬着呢!

而后他便听着俘虏了他的人,问什么,虎蹲炮重新装好了没?装好就再靠近去轰一发,及安排又一些人去抓俘,补刀!

虢季彦听得懵懂,只在听到其中一人道了句‘祸事’时,来了精神。

“怎么了?”他听到有人问询。

道‘祸事’的声音不无遗憾道:“怪咱们太谨慎,来的人太少了,这么多马肉带不回去了。”

虢季彦当即木蜡了,他最后的良心,也只期望,营寨中的情形,会好一些吧!

……

然而虢季彦不清楚,敢让炮手再临近些轰一发,而只可能是营寨——

太乱了!

虢骑出动后,

马圈的火势逼得留守的两人把剩余的马缰都解开,且把马驱使着往无火的地方赶。

然而又没有新的立柱供绑马,三趾马们便暂时都被放开。

而就在这时,营寨外再次传来了剧烈的火炮声(打虢骑那一发),

三趾马群顿时骚乱起来,这还不算完,在虢人安抚三趾马时,

一阵鸟翅声划过,一个播放器被丢在了马圈之中,

剧烈的炮声蓦地从播放器中炸响,

低劣的音质带着尖锐声,如烈火浇油般,

撕扯着每一匹三趾马的神经,本就惊措下的马儿,彻底歇斯底里起来,

马圈内拥挤的环境让它们愈发不安,火舌带来的灼浪更令它们再也难以安稳,

哐当!

马圈的栅栏被一匹雄马踢倒,随着数道嘶鸣,三趾马群如溃堤的潮水,朝着缺口疯狂涌出,

将缺口冲大,

也肆虐地冲向,一切不加限制之地方。

两个褒人还强自抓着几匹三趾马,希望能将其安抚,然而受惊后,又被其他马儿挤撞着,

这数匹狂躁的马儿直接咬向了褒人的手,

撕扯下褒人手中的缰绳,同时,也将褒人扯翻。

随后,再无束缚的马儿顺着马流向外奔驰,

它们努力地远离一切火焰、爆炸声等令它们惊恐的,

可又总是没奔袭几步,又被火焰逼反。

如此,混乱又疯狂地奔驰中,

便再顾不得挡在路上的褒人,乃至,便是人被践踏在马蹄下,也不会在意了。

乱,

彻底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