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脆响就像是恶魔的尖笑。
紧接着,不知过去了多久,房间里,那具女性尸体上渐渐开始产生一些变化。
从尸体的伤口,那被剖开的肚子里逐渐伸出一根根细长的触须,将从尸体伤口的腹腔里滑溜出来的内脏卷起填回去,最后连同尸体伤口肚子上的切痕一起消失的无影无踪。
然后下一秒,女性尸体“哈”的一声,深吸一口气,猛然抬起头!
奈菲睁大了双眼,透过额前垂落的发丝间隙,惊恐的看向屋内的一切。
此时她的双眼似乎已经恢复了清明,不再被那无限的黑暗所遮蔽。
然而那股饥饿感却仍然伴随着她。
她不知道现在的自己还能不能被称之为“人”,她在那无限深渊的不可名状之恐怖中度过了连自己都数不清的岁月,她拼尽全力发出混乱的浪叫,去迎合她脑海中的那股声音,直至抽空自己身体的所有力气。
她这是在哪?
奈菲抬头看去,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
而这时她终于惊讶的发现,她的手好像被什么人用绳子绑着,身体被高高地吊在半空,而且她正全身赤裸,身上一件衣服也没有,夜晚的凉风吹在她的身上,让她浑身不禁一个激灵。
“这是哪里?”
“还有地上那是……尸体?”
奈菲看到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三具死尸,瞳孔在一瞬间骤然紧缩。
不过这样的恐惧对现在的奈菲来说也不过小儿科而已,仅仅才过去了不到一毫秒,奈菲的神色就恢复了正常。
她只感到自己好像变得有点不正常了,但又说不出来是哪里。
但奈菲很快就注意到了地上那三具尸体的面容和衣着特征。
除开最底下那具面朝下被压着的女性尸体以外,最上面的两具男性尸体的容貌和衣着特征全都是清晰可见。
依据面容特征来看,那两名男性显然都是白人,宽额头,高鼻梁,突出的颧骨,黑发蓝眼,身材较为高大,骨架较宽,是典型的欧美人特征。
“米国?”
“不,我应该知道的……”奈菲这么想着,脑海里自动涌来一段记忆。
她的名字叫奈菲,不同于她前世的名字沈颖和她曾经对欧洲人的固有认知,名在前,姓在后,她没有姓氏,就血统上是一个昂撒与高加索人的混血,黑发红眸,除去头发以外,她的瞳色算是相当罕见了。
她的父亲和母亲都是波利尼西亚人,但不是亲生的,而是小时候从孤儿院领养的,她真的父亲母亲从没有人知道。
而她现在之所以会被像这样绑着,也完全是出于一场意想不到的意外。
她的父亲和母亲想将她作为祭品献祭给某个邪神,于是就杀了她,因为二人都信教的关系,他们相信那样能让她接近“神”。
不过从没有人见到过那个神的真面目,只听一些夏威夷本地的老人们说,只有祭司才能接触到那位伟大的不世之神,据说就是祂创造了太平洋上这众多的岛屿,是神用鱼钩将这些岛屿从海里钓上来的。
但再之后的事情她就不知道了,因为她被杀了,肚子被剖开,本来应该是已经死透了的,可现在不知道怎么的她竟然又活了过来,而且她的那对好心肠的养父母也不知道怎么的被杀死了。
于是,搞清楚状况之后,奈菲当下便松了口气,因为还好她目前从外形来讲还算是个人,不然的话她就要真有点为难了。
同时她也很在意,在她于那个无限恐怖的深渊里最后听到的那句话,其中提到的那个名字——“莎布尼古拉丝”。
她想她应该知道那是什么。
但她不知道她降生的目的,她现在的脑子里很乱,除了众多纷乱的思绪,以及那些仍旧回荡在她内心深处,久久不愿彻底消散的混乱奏乐以外,她的脑海里只剩下迷茫。
她为什么降生,又为什么活着?
她尝试去思考这个问题,可由于年代实在太过久远,她经历的事情实在太多,导致她一点儿也想不起来了,除去她记得自己前世的名字沈颖,以及她好像是穿越过来的以外,她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她现在肚子里只有一股强烈的饥饿感,想吃点什么东西,不管什么都好。
不过现在的问题是,她必须首先想办法挣脱绑在她手腕上的绳子。
念及如此,奈菲开始挣扎,扭动身体,接着稍稍一发力,下一秒,“啪”的一下,绑在奈菲手腕上的绳子便自动崩开了,严格来说,是被直接“崩碎”了。
这股强大的力量让饶是奈菲自己也没想到,本以为会费一番功夫,然而竟然只是这么简单而已?
但很快,她的心里,那股强烈的饥饿感就再次涌上心头,几乎吞噬了奈菲所有的理智。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饿,她的身体就像是有一千万只蚂蚁在爬。
她挣扎着起身,努力想去寻找吃的。
与此同时,她眼中的一切画面似乎也在发生变化,地上的尸体不再是尸体,而是一顿精美的大餐,被用锅盖盖住,只要她掀开锅盖,她就能饱餐一顿。
这是什么感觉?
她为什么会产生这种想法?
迷乱之中,奈菲感觉自己好像化身成了野兽,她顺手拿起旁边桌子上的手术刀,那刀子上还沾着她自己的血。
她的眼里变得一片血红。
她感觉自己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渴求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节奏!
但她说不清那是什么,冥冥之中她只记得,那种感觉,她只在那片无限恐怖的深渊中才有体会过,她拼了命的与怪异媾合,发出混乱的尖叫。
那种感觉让她的整个灵魂都仿佛像是进入某种状态一样,带给她从未有过的舒适。
[必须再次寻找到那种感觉。]
当这个念头出现的时候,奈菲的心里,她的大脑几乎瞬间就做出了“我同意”的回答,让她连做心理斗争的机会都没有,当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的身体就已经开始动了起来。
她扑上那个白人警察,疯狂与混乱的乐章随着她的动作奏响,她像一头狮子看到了待宰的羔羊。
这一刻,她感觉自己好像失去了什么东西,同时又得到了什么东西,她的身体不再饥饿,她的心灵不再向她发出混乱的渴求。
地上,一具漆黑的影子匍匐在另一具漆黑的影子上。
那是可怕的野兽在啃咬猎物,又形如一场禁忌的仪式,在旧日的规则之下被吞噬,将灵魂湮灭。
渐渐的,地上的影子逐渐变细,一对山羊般的犄角逐渐从地上黑色影子洞开的头颅上生长出来,影子然后便开始活动了起来,抱起那女子,将其按倒在地上。
女子的目光迷离,香唇里不停的发出混乱的魔音。
然而虽说如此,但只要你仔细一听就会发现,那绝不是人类的发声器官能发出的音调,而是一种低沉的,不可描述的杂音,像是某种语言,又根本找不出其语法规律。
窗外,雷声轰鸣,夏威夷的雨瓢泼而下,掩盖了一切诡异和罪恶的痕迹。
屋内的地上,那原本诡异赤红的圆形法阵逐渐暗淡了下去,只剩下一片焦黑的痕迹。
而旁边,原本倒下的三具尸体其中的两具不知何时也不见了踪迹,只剩下躺到在最下方的那一名女性,头颅被像是开了瓢一样,里面的脑浆空空如也,眼眶里的两只眼球也不知所踪。
徒剩屋后的空地上,两只黑山羊正在埋头吃着草,仿佛对这里发生的一切都不为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