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当她看到坐在自己床边的宝拉,那张陌生的面孔的时候,凯萨琳才像是突然吓了一跳一般。
凯萨琳发现她既不是自己的母亲,也不是什么熟人,直接“噌”的一下从床上坐起身,拉起被子,同时大脑瞬间清醒过来,体内肾上腺素飙升,立即问起:
“你是谁,怎么会在我家里,我的祖父和母亲呢?你怎么进来我房间的?”
然而,面对凯萨琳惊慌失措的眼神和惊恐的目光,宝拉却丝毫不慌,但也不再继续向前逼近,主动将身体后退了一步,从床边起身,退到凯萨琳心里自认为的安全距离,等凯萨琳逐渐喘了口气,缓过神来后才说:
“我叫宝拉,宝拉·肯尼特,我是奈菲派来的,我现在是小奈菲的保姆,你可以叫我宝拉,是我按照小奈菲的指示,将你从修道院送回家里来的,你还记得吗,自己记忆的最后一刻?”
“你已经死了。”宝拉用言语缓缓诱导,诱导凯萨琳回想起自己的记忆,一边安抚
“我已经死去了?”
凯萨琳听后一时有些懵,顺着宝拉的话,扶着自己的脑袋慢慢回想着。
从她自己,再到奈菲。
从正常的生活,再到第一次听见、并亲眼见到“邪祟”。
再到最后,她晚上跑去森林里,去找奈菲,可是中途……
她发现,她的记忆断在森林里,她竟怎么也想不起之后的事情,就像她脑海里储存的记忆被人活生生剜去了一大块一样,她脑海里最后能回想起来的记忆,就是她在林子里见到了两个奇怪的人
——两个眼睛冒着奇怪的绿光,穿着黑色的警服,看起来就像警察的怪人。
那是什么?
她记得那东西好像攻击了她。
凯萨琳努力回想着,扶着脑袋,皱起眉头,嘴里不时沉吟道:
“攻击……对了,我记得自己是被他们攻击了。”
“那两个‘警察’。”
“祂们的眼球空洞,眼眶里向外面吐着触须,脑壳也是被搅得一团糟。”
“但他们是谁呢?”
凯萨琳努力回想着,下一秒,脑海里突然灵光一闪,好像想起来什么,立即说:
“对了,他们不是我早上在警局里听塔西警官说起,那晚她们失踪的那两个警察吗?!”
“难道祂们是被奈菲说的那个邪神坦噶劳攻击,占据了身体,然后在路上因为偶遇而恰巧攻击了我?”
凯萨琳清楚的记得,她当时在林子里跑啊跑,想着快点去到修道院与奈菲见面,可是她中途却不幸遭到了袭击……
而这些事情,她当时没能,也没机会告诉奈菲。
因为自那以后,她的意识就模糊了起来,仿佛沉入了深渊,直到她看到自己的身体不知为何竟推了奈菲一把,将奈菲推向那枪口,但后续又因为一系列的偶然,子弹竟不偏不倚的恰巧命中了她自己的身体后,她那时才回过神来。
想要告诉奈菲,自己被邪神附身的事实,但体内急速流失的生命力却已经不支持她那样做了,于是她最后只能拼尽全力,断断续续的说出那几个单词,让奈菲小心。
而想清楚了这些,凯萨琳心里也顿时豁然开朗,嘴里也同时松了口气,说:
“原来如此,我都想起来了,我是在去修道院的路上被那两个受到那个邪神的袭击,被占据身体失去了意识,后续被手枪的子弹命中而死的。”
“我确实是已经‘死了’。”
“只是……”
凯萨琳望着自己的手心,掀开被子,又摸了摸被子下自己的身体,然后惊奇的发现,她现在的身体不要说弹孔了,就连一点伤疤,甚至连一丝不舒服的感觉都没有。
而且不止如此,她感觉自己的身体,连她的力气和反应都大了好几分,她现在能清楚的看到方圆数百米内,她所处农庄下,田野里的任何一丝细微的风吹草动!
她的身体就像是重获新生一样,她从未感觉状态如此的美妙!
而这时,对面,见到凯萨琳看到自己身体一脸震惊的模样,宝拉也像是心领神会一般,一下子就明白了凯萨琳心里在想什么,微笑着,语气简洁明了的说:
“这就是伟大的莎布尼古拉丝的恩赐,森之黑山羊,我们的神!”
宝拉睁大了眼,一边说一边点头,嘴角怀揣着难以掩饰的笑意。
但笑意却并不具有任何攻击性,而是一种崇敬的,就像信徒在宣扬自己信仰的神,崇高、虔诚,目光前所未有的清澈!
并于清澈中还夹带着一丝惊喜和狂热!
只是,宝拉的这番话,在凯萨琳听来却是这么的令人毛骨悚然。
因为,她记得,莎布尼古拉丝,关于这个名字,奈菲曾告诉过她。
那是一个力量庞大、浩瀚到足以比肩整个宇宙的生命之神!
祂主宰着这世间一切的生命规律。
一切的进化,一切的生死轮回,一切的一切的,只要是与“生命”沾上关系的事情或东西,那就是祂的存在象征
——莎布尼古拉丝,孕育了万千生命的森之黑山羊!
而想要召唤祂,就更不得了了。
她清楚的记得奈菲曾对她说起,想要召唤莎布尼古拉丝,其不仅需要在特定的时间,在特定的地点,并且还要准备好相应的祭品,同时举行正确的仪式!
作为与“生命”有关的神,只有这世上的男女结合,夜以继日的,就像一只蚂蚁想引起在它们的世界中,犹如天神一般的人的关注那般,必须经受长大数天乃至一周的连续结合。
以这种邪恶,诡异的方式,以诞生新生命为基准,才可能引起那位神向自己投来一瞥!
因此,难道说,奈菲为了救她,已经进行了这种仪式?
那现在距离她被子弹命中死去,到复活又究竟过去了多久?
奈菲她现在又究竟怎么了?
于是,怀着迫切的目光,凯萨琳赶忙从床上爬起来,下了地,也不管自己身上赤身裸体的状态,径直问起宝拉,焦急的手死死的攀着她床头旁边的梳妆台柜子上,道:
“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吗?我昏迷多久了?”
“还有,我是怎么被救活的,是谁救了我?难道是奈菲?那她现在人呢?我要现在就去找奈菲!”
一连串的问题像连珠炮似的打向宝拉的心里。
不过饶是如此,宝拉的心里却并不慌乱,拍着凯萨琳的肩膀,笑吟吟将凯萨琳按回到床上,用言语不嫌累,也不嫌麻烦地反复安抚凯萨琳,就像一个真正的母亲那样。
并告诉凯萨琳奈菲现在没事,之后,宝拉才神色一变,语气一变,转而严肃地对凯萨琳说:
“但现在你需要做出一个选择。”
“选择?”凯萨琳疑惑的目光看向宝拉
宝拉微笑着点了点头,坐在凯萨琳的身边,接着握起她的手,轻轻拍了拍手背,用和蔼可亲的目光望着凯萨琳那迷茫中带着些许不安的双眼,低声道:
“是的,我的姑娘。”
“选择,就像这个世界每个人在人生中都会做出来的一样。”
“现在你也要做出自己的选择。”
“究竟是从此以后回归自己以往正常的生活,与你先前所见到的一切诡异、邪祟告别,还是说……”
“抛弃过往的日常,选择迈向那漆黑恐怖的无尽深渊,从此与旧日相伴?”
“记住,机会只有一次,选择也只有一次,而且只要做出其中一个选择,就再也回不到另一个了。”
“这就是奈菲,我们的神,托我转达给孩子你的话。”
在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宝拉的身后,笼罩在这座不大的农庄上空,那片原本漆黑的天空,仿佛在一瞬间又变得通红。
就像浓稠的鲜血一样,整个世界没有光,乌鸦在四处围绕着下方的屋子胡乱飞舞,发出“啊”“啊”的怪叫,到处都透着一股令人战栗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