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菲死了,因一场不幸的意外,在自家的卧室里,被砸落的电扇绞断了脖子,鲜血当场喷涌而出。
死前,奈菲作为一名平凡的高中生,手里还握着一本刚从网上的某家二手店淘来的《拉莱耶文本》,据说还是国外进口,藏文原版,虽然不知道真实性,但她身边的长辈们都称这本书是怪书,一听到名字就说是宣扬邪教。
不过在奈菲看来,这只是她一个纯粹的,不起眼的小兴趣而已,根本不会有人去细究这本书中故事的真实性和其所为目的。
尽管不巧的是,奈菲现在似乎永远也没有机会翻开这本怪书的第一页了。
鲜血顺着奈菲的指尖流淌到她右手心覆盖着的那本,上印着扭曲、诡异的眼睛和触手状图腾,看起来摸约10英寸左右的不明书籍暗黄色的封皮上,浸染了内里的每一张书页。
奈菲的头滚落在一边,歪歪扭扭地倒落在床脚,被鲜血染得殷红的电扇叶片卷起奈菲长长的黑色发丝,互相绞在一起。
奈菲死不瞑目,眼里透着迷茫、绝望和不解。
奈菲甚至来不及去思考什么,脑海里只出现了法国历史上那位鼎鼎大名的化学家,近代化学的奠基人之一,著名的砍头学者拉瓦锡的名字,黑暗便将她的视线淹没。
地上,被鲜血染红的书页散发着诡异的光……
而这时的奈菲感觉,自己的思绪仿佛置入了一片无限的虚空,并连同她那被强行切分开来的身体一起,两者再次通过脖颈链接在了一起。
这就是人的灵魂吗?
轻盈的感觉,像是可以无视任何物理意义上的阻碍,去到世间各地一样。
那么她接下来会进行转世投胎吗?
这个问题困扰着奈菲。
死亡的感觉虽然一度被人所惧怕,但当她真正体验过一次后却觉得意外的宁静,连一点痛苦都没有。
唯一有的只有伤心和自责,因为她不可控制的联想到了自己的父母和亲人,在死后,在她闭眼的那一瞬,那几毫秒之内。
可她却什么也不能做,也什么都做不到。
而这或许才是死亡真正令人感到畏惧的地方,那种无力感,才是恐惧真正的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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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菲的灵魂飘荡于无限的虚空中,她什么都感觉不到,脑海里飘荡过自己生前最后的记忆里,她印象最深的几个词汇。
不可名状之梦,不可言说之神,混乱的信使。
这三者带给她即使是死去也依然存在的一抹憧憬和希冀。
毕竟,就像她前世看过的那众多小说中的情节一样,没有人不会对自己的来生充满期待的,都希望自己能够下辈子能转生到一个童话般热血,激情又璀璨的世界,能够抛却自己前世所有的烦恼,成为举世瞩目的英雄或是勇者,乃至王。
她也不例外,只是她的希冀与一般人有些“不同”罢了。
之后,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奈菲的身体在虚空中飘啊飘,直到她的后背传来一阵黏稠的触感,像是落在一团软绵绵的云雾上。
这股突如其来的滑腻触感将奈菲的思绪打断。
随即她的耳边传来某种喧嚣的声音,像是长笛的吹奏声,但又混杂着不和谐的金属碰撞声以及各种敲敲打打的杂音,粗暴的将乐曲变成尖锐的啸鸣,令人感到生理不适,即便她下意识的用手捂住耳朵,那声音也好像有穿透性一般,音波直击她的灵魂,她遮也遮不住!
这是什么?
奈菲想要睁开眼。
然而她发现自己的眼前却是一片黑暗,她不知是失明了还是怎么的,竟什么也看不见。
她只能感觉到,自己好像睡在了什么“东西”上。
而那些声音则不断的撕扯着她的理智,就像是人用指尖在破旧的石灰墙壁上不停的摩擦,让人心里产生一种躁狂和冲动,想用手去挠自己的喉咙,抠自己的眼睛!
她感觉自己的每一根血管都在沸腾,这种声音的折磨侵蚀着她的内心,让此刻的她感觉比经历世界上的任何一种酷刑都要来的疯狂。
音波像是一把锋利的锯子在她心脏上摩擦。
“笃笃笃”“沙沙沙”“叮叮咚咚”“叽——————”
她抱着头,身体蜷缩在一起,眼睛瞪得浑圆。
尽管她什么都看不见,可她还是努力的把眼睛睁开,甚至想就这样让自己的眼睛从瞳孔里蹦出来,剧烈的疼痛感席卷她的眼眶,撕裂她的眼角。
“这是什么?”
她张开嘴,尝试发出声音。
然而她的喉咙也像是被封闭了一样,她的声带好似被人硬生生的割去剜走。
她只能一个劲地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不,或者说,是她的确发出了声音,只是声音无法传播出去而已!
可这究竟是什么地方?外太空吗?某种真空环境?
这时她尝试着站起身,可刚一站起身就感觉被什么东西滑倒了。
她不知道那是什么,只感觉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她疯了似的抱住那圆柱形的尖尖的,表面凹凸不平还带有无数章鱼触须般吸盘的东西在地上打滚,用指甲挠自己的喉咙,身体以一种怪异的幅度挣扎。
她感觉快受不了了!
因为那些声音在她心里越来越大,就好像有一亿,一百亿,一千亿,一万亿,一百万亿个人在同时用指甲划墙壁,反复在生了锈的铁盘里左右摩擦那样,接着又像是粉笔划过黑板,又有人的呕吐声。
所有的声音像是蠕虫一样挤满她的耳朵,变着法子折磨着她,每一次呼吸都仿佛有数以万计的变化,甚至是更多,只不过身为人类的她最多只能听到这么些数量而已。
她疯了似的挣扎。
然而没有用,那些声音都驱之不去,就算她把自己的身体虐待到伤痕累累,痛楚几乎遍布她身体的角落,那些声音都依旧除不掉。
数以亿万记的魔音变换让她根本来不及适应。
她也没办法去死。
因为她本来就死过一遍了。
[这是什么,这究竟是什么?]
[杀了我,杀了我,让我死,结束这一切!]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这一刻的她感觉自己在颤抖,她疯狂的抱住那根不知道是什么的诡异的尖细触须,与其共舞!
天哪,上帝啊,她这是在做什么?
她不知道,但她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一种耻辱的快感充斥在她的脑海里。
她甚至顾不得形象,也不去管为什么自己脚底踩着的有那么多凹凸不平,滑腻腻的肉块,像是什么生物的口器,里面有一排排牙齿,周围好像林立着无数根触须亦或者什么东西的东西。
因为现在的她只想用这种耻辱的感觉,来抵消她的心灵上承受的那股扭曲的痛楚!
渐渐的,她发出喘息。
慢慢的,她迷失了自我。
甚至最后她忘记了自己是谁,不知道过去了几万年还是几十万年。
她的脑海里只有她的低吟和那种仿佛充斥在整个宇宙中的杂音,二者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异常混乱的乐章!
然后,她终于陷入了平静……
她的心里,所有杂乱的声音都消失不见了,只剩下一句“语言”,如果那真的是人类的发声器官能发出的音调的话。
“Mankind, sing l' vulgtmah throdog ah'n'ghft ng foolish r'luhhor, ah'hri or'azath movement, ng sabnikolay ymg' ephaigoka mgepnah lw'nafh ng become mgepnah mgepog dominator.”
她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但一股强大的信息流却自动钻进了她的脑海,编织成她能够理解的语言。
(人类,歌颂伟大的盲目痴愚之神,服从混乱的律动,莎布尼古拉丝将会赐你新的生命,成为新的旧日支配者。)
她只感觉自己的身体从这一刻开始变得有点不太一样了,像是一团气,又像是某种虚无缥缈的规则,将她的身体包裹,将她融化。
她感觉自己好像失去了形体,也变成一团不可名状之物了,她的精神力变得更加广阔了,但同时她也感觉自己体内似乎什么都没有了。
一股强烈的饥饿感涌上她的心头。
接着还不待她细细品味那诡异之物的话语,她身体的触感就消失了,只剩下意识,仿佛跨越了亿万光年。